女子品尝的速度很慢。
像是在鉴别什么东西一般，又或是在找一种什么感觉，过了好半晌，她将目光锁定在梁舒手中的食盒上。
“大妹子，你这糕点怎么卖？”
“姐姐，实不相瞒，我这儿糕点是祖传宫廷的手艺，做起来也很复杂一次最多能做二十个，所以价格要偏贵一些。”
“那你出个价吧。”
梁舒竖起两根手指语气坚定：“两毛钱一个，十个两块钱，当然五个五个买也可以。”
她价格一报对面女子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的少年低头摸了摸鼻子，向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妹子，你这个也太贵了。”
梁舒面露真诚的说：“我也知道价格偏高，所以我今天只做了这么几个。姐姐是识货的人，应该能吃出来，家里如果有孩子容易积食或长脾胃不好的，吃这个更有好处，送人也非常有面子。而且我不要票，只是单纯的售卖。”
女人犹豫片刻最终咬牙点头。
“不瞒你说，妹子。我怀孕三个多月了，吃啥吐啥，有些东西连味儿都不能闻，偏偏你的糕点让我非常有食欲，更没有引起任何呕吐反应，所以这十个都给我吧。”
一听对方全要，梁舒喜上眉梢。
小心的将剩下的十枚八珍糕包在油纸包里，轻轻递过去。
女人付钱也爽快，最终梁舒只收了一块八毛钱。
“姐姐，第一次做交易就当我卖了九个，送你一个，我们交个朋友。以后有需要，或者身边有朋友、亲戚需要，可以推荐他们过来买。”
女人笑着点点头，拎着糕点慢悠悠走出巷子。
旁边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短短几分钟，她就把这么高价的点心卖了出去，还让对方觉得是占了便宜，买了好货。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需要我帮你代卖？”
“当然是我不方便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些远，卖东西要有耐心，有的时候还要耗许久。你在这片儿混的时间长，什么事情都比我熟，肯定也有别的销路能把东西卖出去。”
年轻男孩儿这才认真打量梁舒。
穿着一身青布衫，头发在后面扎了一个低马尾，长得还算可以，就是有些黑，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比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好了不少。
“那你给我的利润呢？我帮你卖出一个能赚多少钱？”
梁舒同样竖起两根手指： “两分。”
“两分太少，你把东西放我这儿，我还要承担风险，有突发状况还得拎着你食盒到处跑。”
少年和她讨价还价。
梁舒漫不经心看着对方：“这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你帮人家代卖一筐鸡蛋能赚多少钱？更何况，我的糕点你只负责代卖，卖不出去了，还是要交还于我，你不用承担后面滞留问题。或者你直接一毛七从我这儿批发。拿到市场，只要你能卖出去，价格由你定。”
少年蹙眉思索。
东西是很好，但是价格很贵，糕点价格高于市场很多，即便不用票，也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话再说回来只要尝过都能吃中。
抛开价格，品质绝对没问题。
也有很多生活富足的人喜欢买些高档食品，不然那些工业券最后都卖给谁了？
可他又不想承担那些风险，毕竟像今天这种出手阔绰的顾客并不多见。
见少年陷入成思考，梁舒又抛出一个诱饵。
“这个糕点我每周只做三次，每次限量三十个，如果你能到我所在的地方来取，那我每个就给你提五分钱。”
“你住在哪儿？”
“郊外x营区，家属院。”
少年：“……”
“难怪你不敢抛头露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孟，叫孟新成，新中国成立的新成。”
“梁舒，我应该比你大一些，你可以……”
“我今年二十一。”
“我叫你孟小哥吧。”
自己心理年龄可比这小子大多了，奈何实际年龄比人家小。
两人初步敲定合作关系，孟新成也得到了梁舒的地址。
他们约定每周二四六的早上六点在营房外公交站台汇合。
“早市”很快结束。
梁舒去割了点肉，买了些面粉。
在供销社门口正好碰上准备返回的小王。
*
“嫂子，说实话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我们觉得你配不上营长。”
说完这话小王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转头见梁舒面无波澜，又悄悄松了口气。
“嫂子，你别误会，这只是我们当初先入为主的错误观点。我发现你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心地善良，温柔大方，能娶到你是营长的福气。”
梁舒：“……”
这孩子怎么还说起违心话了？
“我长得好看？”
“当然啦，嫂子只是穿的朴素点。不像那些夫人精心打扮，要是打扮起来肯定比她们漂亮多了。”
他嘴笨，不会说话，可就是觉得小嫂子很顺眼。
梁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王同志，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不，不，不，嫂子，我说的是实话。”
一回生二回熟，俩人回来的路上聊的格外投机。
“哎呦，是梁同志呀！又从市里回来？我瞧着你天天往市里跑，家里就这么多东西要买？”
回到家属院儿已经接近晌午。
梁舒拎着盖着布的篮子遇到熟悉的面孔，却又对不上名字，所以她一律叫嫂子。
“是呀，嫂子。刚搬来家里什么东西都缺，一下子也买不齐只能零着买，午饭吃了吗？”
她不是听不出对方话里的试探和嘲讽，只是不以为然罢了。
女人间的鸡毛蒜皮、尖酸刻薄，她从不放在眼里。
能够点头之交的，不用去撕破脸。
需要撕破脸的，她也一定不会留有余地。
本想挖苦她的女人碰了个软钉子，随即讪讪开口：“到点儿了可不得摘点儿菜，做点儿饭嘛。”
“那嫂子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梁舒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客气完径直往家走。
“嘁！傻不拉几的，好赖话都听不懂。”
谁知刚打开家门儿，梁舒便见到一幅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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