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信此刻的心情也无比复杂,他看向陆云,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他倒不是真指望,这个铅丹境一重的年轻人,能提出什么力挽狂澜的解决方法,那未免太不现实。
他只是无比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凭借着怎样的底气,才敢在如此局面下,挺身而出,直面各方医修强者?
面对齐明咄咄逼人的逼问,以及全场数百道质疑的目光,陆云并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甚至没有去看齐明那得意的嘴脸。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专注地落在软榻上,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面容上。
他径直来到乐仙子身旁,在乐信略带警惕的注视下,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虚点在乐琪的额前。
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乐琪的识海深处。
灵力反馈回来的感知,与其他人说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触目惊心。
乐琪的神识之海,并非只是沉寂,而是近乎彻底的干涸与崩坏。
那广阔无垠的识海空间,此刻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的回波与生机逸散,只余下一片死寂的虚无。
那脆弱的状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瓦解消散。
感知到这一切,陆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可把他难住了,即使神级的“青木回天阵法”,拥有着滋养万物、修复生机之力,此刻也绝不敢轻易动用。
任何细微的灵力波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造成乐仙子神识的彻底崩散!
他原本以为凭借青木回天阵就能解决问题,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无话可说了?”齐明步步紧逼。
胡大彪也立即帮腔,为难陆云道:
“小子,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耽误乐仙子的治疗!”
陆云对他们的叫嚣充耳不闻,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的在思考对策,眉头越皱越紧。
想要动用“青木回天阵”,为她修复识海,首先必须找到一个方法,先稳固她这缕微弱到极致的神魂。
没有一个足以承受阵法之力洗礼的“基石”!一切皆是空谈。
虽然他也有一些丹方,甚至连九阶的也有,但治疗神魂的温和类型的确没有。
眼见陆云在齐明的刁难下,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反驳。
乐信心底最后那点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暗自叹息,是自己想多了。
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大家族上,一个铅丹境一重的废物赘婿,又能起到什么用?
齐明见陆云默不作声,仿佛认命了一般,便不再在他身上浪费唇舌,转而将逼迫的目标换成了乐信,语气带着威胁:
“乐家主,你迟迟不将这小子赶出去,该不会是不想救令千金了吧?拖延下去,对她可没有好处!”
这威胁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乐信心上。他最终猛地一咬牙,为了女儿,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他厉声下令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同杨家的人,一起给我赶出城去!以后不允许他们再踏入龙石城半步!”
这道命令一下,陆云尚未有所反应,厅内另一个人却先急了。
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钱良松,此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急促地阻止道:
“乐家主,万万不可!”
他好不容易碰到这小子了,一旦放其出了城,又该去哪里找这小子?
这突如其来的反对,让乐信和齐明都愣住了,随即脸上浮现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乐信先是愕然,随即眼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光。
他以为钱良松是认同了陆云先前的言论,甚至可能想到了什么补充的办法,所以才出言阻止。
那颗本已沉下去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带着新的期待看向钱良松。
而齐明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下来,变得极为难看。
他以为钱良松是要故意与他唱反调,破坏他的计划,眼神立刻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他冷冷地盯住了钱良松,心中盘算着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钱良松并未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也没有解释为何反对。
他先是按捺住内心的急切,转向乐信,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请求意味:
“乐师伯,请恕晚辈唐突。晚辈突然想起一事,需要借一步,与这小子单独聊几句,不知师伯可否行个方便?”
他这番话出口,陆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钱良松认出了他,这是要趁他被赶出去前,找他清算旧账了!
此刻的陆云,虽然暗中已悄悄调动灵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更希望能与对方进行一场交易。
只要对方愿意给他时间,让他先治好乐琪的神魂,之后无论钱良松要杀要剐,他都绝无怨言。
乐信听闻钱良松的请求,却是完全想岔了。
他以为钱良松和陆云,是要私下商讨关于乐琪病情的某些细节。只是因为涉及某些不便公开的隐情,所以才会有此一请。
这让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旺了一些,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期许。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欣然答应,带着郑重的嘱托道:“好!既然如此,钱师侄请便。一切……就拜托了!”
他将救治女儿的厚望,又分了一部分,压在了这即将进行的“私聊”上。
钱良松不再多言,只是向乐信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陆云,随即转身,率先向大厅左侧静室走去。
陆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沉默地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陆云反手便将房门关上,钱良松又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彻底隔绝了内外。
“小子,跑得挺快啊!”
钱良松刚布置完禁制,就毫不掩饰地释放出自身强大的威压,意图给他陆云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云冷哼一声,体内力量暗自运转,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威压。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钱良松,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反讽道:“你不是也阴魂不散的追来了嘛!”
钱良松见陆云死到临头,态度竟然还如此强硬,不由得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戏谑和冰冷的杀意。
他上下打量着陆云,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小子,老实交代,你混进乐家,究竟有何目的?是来和你那有名无实的妻子会合的?还是另有所图?”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讽意味更浓,“你该不会大言不惭地说,你是来救人的吧?”
陆云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平静:“我当然是来救人的。”
他知道,此刻身处乐家深处,面对钱良松这等强者,周围还有三大神殿和乐家等人,自己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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