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很认同张卫年的话，在一旁道：“我知道在某个白话本子里，有个军师知道自己死后下属可能要谋反，于是便提前安排了他细作投入了那个人的帐下，后来那个下属果然反叛，率领军队攻下皇城，皇城的守将宣称，只要他敢大喊三句‘某自命于天，谁敢杀我’后，无人敢杀他，他便投降， 这个下属只以为守军不怕，便仰头开始大喊，没料到，他还没喊到第二句，那个军师安排的细作便一刀便砍了他的脑袋，满是戏曲性！
凉州人不可一日无钱，而神京的人却害怕一日无权，兄弟再亲，也是相互提防着的，否则的话，当初为什么众大臣一致要反对让福王的继位，又换句话说，正因为需要众大臣一致反对才能逼着福王无法继任，所以皇帝心中才无比忌惮，他在背后策划这一切，也许就是为了把福王套进去，砍他的头！”
张卫年也赞同杜西川的观点：“如果从时间线上来看，似乎很合理，以目前朝中资历最老的许阁老许大人，执掌朝权也不到二十年，在三十年前，还只是副京一个无关紧要的文书，皇上打个喷嚏就能淹死他，哪里用得着这么处心积虑。
可是用来对付福王刚刚好，用一个案子把所有的矛盾都指向福王，跟以前立太子的时候一样，让天下人杀福王，完美！”
杨一平似乎有些不太自信了，问道：“圣上为什么如此？”
张卫年抖抖肩膀，回道：“哪还不简单吗？你想想，当年有资格跟皇上争帝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常王，在第一次凉沧河之战中死在乱军中。
据说当时部下为了保常王撤退，让他换上了普通士兵的服饰，以至于后来西夏兵屠杀的时候，也把他当作普通士兵斩首，他的头颅至今仍然混在景观城的几十成个头颅中，根本无法寻找。
一个就是先帝最宠的福王，先帝给他的可不仅仅是资源，为了保护他在凉州的安全，不受西夏人的威胁，划了一大帮能征善战的武将给他，可是第一次凉沧河之战的时候，除了京营的核心战力外，凉州的卫所武装基本都死在战场上。
又过了十四年后，福王积蓄了新一代的武装，又被皇上扔到了凉沧河的战场上，福王领地上的战争潜力基本被消耗干净，就如我们凉州，当年曾有一千多名卫所军士，现在只剩下六十五名正军，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是死在凉沧河边上的！
两次凉沧河之战，除掉了一个不安定因素，削弱了另一个不安定因素，还削弱了西夏的战争潜力，让西夏陷入内乱，一箭三雕，不是很完美吗？”
杨一平的更加不自信，连声音中都透露着一丝怀疑，问道：“可这些都是大渊的精锐，皇上为了皇位巩固，会借用外敌之手，消耗自己的国力吗？”
张卫年哼哼道：“有什么不可能，当年太祖初建国时，猛将如云，可太祖直接搞了一个碧玉案，杀了数万人，牵连人数十数万，当年与太祖一起起兵的武将被清理一空，连你的祖上也都受到了牵连。
可实际上，哪有什么碧玉案，只不这是皇帝害怕这些骄兵悍将会不服新皇统治，起兵造反，提前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清理掉而已。
现在皇上老了，想把政权移交给太子，如同福王这种威望过甚的，当年有称帝可能的，自然需要先剪除，免得再来一次藩王清君侧的行动，威胁大渊的安全。
只不过先帝宠福王，皇上也一向都爱营造兄友弟恭的形象，他找不到借口，便得制造一个借口，造反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理由，他用这个理由处理福王，谁都不能反对！”
这一次不仅是杨一平，连杜西川都听得后背发凉，可是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古往今来，一次又一次的皇室操戈都证明了，为了奉天殿下的那把椅子，这个天下没有谁不敢干也不会干的事！
张卫年继续道：“要证明这件事也不难，皇帝把三司案扔在凉州，大概率的目的就是要挑动天下争斗的，这是一个阳谋，不管愿意或者不愿意，只要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必然是要下场的，否则只会沦为牺牲品，我们只要看清楚是谁出手，就可以知道，皇上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张卫年正要说些什么，临时县衙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在得到应允后，丁三走了进来，向张卫年禀报道：“东街的李屠夫带了一个人来找杜医官，说有紧急事件要来禀报！”
杜西川知道李屠夫被自己派去保护云暮然安全的，现在突然来访，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道：“快，快把人请进来！”
张卫年和杨一平知道李屠夫在白马寺的身份，也想听听他的意见，连忙让丁三把人请了进来。
丁三领命出去以后，不到片刻，李屠夫便带着一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中年男子急急地走进了屋子。
中年男子身材极胖，圆滚滚的仿佛一颗被吹鼓起来的气球，每走一步都似乎显得有些吃力，这让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移动的肉球。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长衫，衣服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晃动着，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破一般，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只有在他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时，眼神中才偶尔透露出一丝精明和狡黠。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像极了某个店铺里的掌柜，似乎随时都会向人拱手说出一句“恭喜发财”出来。
可是杜西川却不敢小视他，因为他通过气机探查，这个掌柜一样的人，居然是一个七境的高手，这让杜西川心里更加担心，云暮然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屠夫随手关了县衙的大门，又通过门缝向外望了望，确认无人之后，才来到三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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