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淼平日里不喜欢自己爹在其他人面前叫自己狗娃。
这个诨名怎么上得了台面，毕竟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后还得说媳妇呢，你这么叫，让我在同龄之人面前抬不起头啊。
但这一刻，吴淼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叫什么都不重要了，跟着殿下办差，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李愔笑了笑：“吴淼，我听说你能在水底下待上一个时辰，是真的假的？”
吴淼的父亲，那个老头直愣愣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脸上瞬间发青。
自家儿子什么水性，他知道。
半个时辰是可以的，可一个时辰，那弄不好会冻死，会丢命的。
哪怕是海边最精通水理，睡觉都在水里的渔民，也不敢这么说啊。
这一刻，他心凉到了谷底。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倔强的回答。
“回殿下，别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也不在话下。”
李愔惊奇，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李愔记得前世的时候，那些搞潜水的人，一个个最多也就一两小时而已。
“哦？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乱说啊。”
吴淼深吸一口气，这次，轮到他了。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爹，平日里我跟村里的海娃他们玩闹的时候，拿着俩大的猪尿泡，只要不出风浪，几个时辰太正常了。”
“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怕你担心。”
李愔点点头：“我记得这边海里有一种珊瑚，你出去给本王取来一些。”
这个是黄木说的，那种珊瑚藏的很深，再加上珊瑚比较难搞，一般在下面待不住俩时辰是不行的。
就连黄木带人下去，都得歇一会儿就上来。
若是这个叫吴淼的，真能把事情办成，那说明这个年轻人没有撒谎。
“你放心，若是你证明你能做到，那从今以后就跟着本王做事，月俸三十贯，还有奖金，逢年过节也有不少好东西。”
吴淼听得眼珠子直溜溜的，这怕是在诳骗自己吧？
看到他犹豫，薛仁贵瞥了一眼。
“殿下给你机会，你可别不中用。”
“交州这么大的地方，你去打听打听，殿下名声在外，出了名的大善人，但凡你本事过硬，殿下绝对不会吝啬钱财。”
吴淼冲进家里，抓起两个猪尿泡，朝着李愔等人拱手，随后一头钻进了大海。
吴淼的老娘眼睛已经瞎了，坐在门外，颤颤巍巍，老眼浑浊之中带着厚厚的白色，吴淼的老爹吴三水，此时目光呆滞，瘫坐在地上，望着海水涌动，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老黄看到这些人如此窘态，笑盈盈让李愔到一旁休息。
薛仁贵则是叹息不已。
“老头一辈子经历的事情，也没有这件事大，他年迈到已经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了，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黄这辈子在贵人窝里打转，对于老头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很快，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
海上，依旧风平浪静。
一口锅支起来，里面各种各样的海产正在不停地沸腾。
什么牡蛎，海参，鲍鱼，各种各样的贝类，海螺，那都是难得的美味。
还有李大嘴送过来的热腾腾的饼。
李愔顺手夹了一个，肉夹馍平日夹的都是猪肉，今天夹海鲜，这味道确实不一般。
李愔吃不惯，就看向了老头，示意薛仁贵送过去。
薛仁贵拿着肉夹馍送过去，笑了笑。
“老头，你这儿子厉害啊，若是今日做成，以后你们一家吃喝不愁了，我在这里先提前恭喜了。”
“这是殿下给你的，别闲着，吃点东西。”
吴三水喃喃几句，薛仁贵听不太懂，只是将肉夹馍放下就离开了。
吴三水捧起肉夹馍，掰开一小块，走到自家老妇面前。
“吃，这是殿下给的，说是咱儿子，以后有出息了。”
老太太哪里吃得下，担忧之色就在脸上。
“狗娃他，不会……”
“呸呸呸，狗娃说他行，他就一定行，我这个当爹的，这辈子只能给他弄到这了。”
吴三水掰下一块儿肉夹馍，塞进嘴里。
汁水在嘴里流淌，顺着舌头打转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苍老了不少，怎么吃个热乎乎的饼，半天咽不下去。
距离两个时辰还有不到一刻，吴三水终于慌了，方才吃下去的肉夹馍，这一刻，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但面对李愔等人，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薛仁贵拿着一串铁板鱿鱼，吃着的时候，好奇的朝着海里面张望。
“哎呀，吴老头，你这儿子真有那么大本事么？若是扛不住，快些叫他上来，可别出大事了。”
吴三水低下头，跪在地上，他心里面越来越凉了。
自己的儿子，难道……
就在此时，海面上突然出现几个白滚滚的气泡，下一刻，吴淼的脑袋从里面探出。
吴淼从海里走出来，大口呼吸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几样东西。
李愔也是赞叹不已，极为惊讶。
“珊瑚是黄木说的那种珊瑚，没错。这小子有点东西。”
吴淼走到李愔面前，噗通一声。
“殿下，不到两个时辰，珊瑚在此，还有上次第一楼要的那种鱼，小人看到之后，顺手抓了。”
李愔感觉在哪里见过这种鱼，摆摆手：“留给你老爹老娘吃吧。”
“这又是什么？”
吴淼手里拿着根棍子，棍子上有血迹。
“方才小人带着珊瑚和鱼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大玩意儿盯上了，又不敢快些浮出水面，就跟那大家伙打了一架。”
李愔注意到，吴淼的腿上，有了一些伤痕，伤痕似乎在海水里泡久了，这会儿有些发青，肌肉已经外翻。
“那大家伙呢？”
“就在那里。”
吴淼指了指海面上，果然，众人看到了一个飘起来的玩意儿。
片刻之后，那东西被薛仁贵带过来的时候，老黄这才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这，这，这不是殿下说过的那个什么，浑身尿味的鲨鱼么。”
好家伙，今日这是收了一员猛将啊。
李愔也不客气。
“今日开始，你就跟着本王，薛礼，这就是你小弟了，给你三天时间，给老两口找块儿地方，修个小院子，吃喝用度备齐，三日之后，我们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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