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愣了愣。
刚想问这男子是谁，便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熟悉。
他……
这是一个笑容干净爽朗，眼神清澈，肤色正常，体态健康的男子。
是沈辉……
没有被毒瘾扭曲的沈辉。
“你是……沈辉？”易舟问道。
“嗯呢！”沈辉点了点头，笑容加深了几分，还带着毫无杂质的友好。
他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过来拥抱了易舟。
动作自然的就好像易舟是他久别重逢的朋友。
“你跟我很熟吗？”
沈辉说：“当然，你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侵蚀了，或者消失了也不一定。是你让我达成了……永生。”
“永生？”
“嗯，对呀，就是永生。”沈辉收起了笑容，看上去有些遗憾：“只不过很可惜，每次再见到你，你都不会记得。”
“你是沈辉的本我？”易舟问。
沈辉点点头：“是是。不过只是本我的一部分。进入那团白光之后，便都是本我的范围了。”
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是说，本我的其他部分。”
“情况并不怎么好，腐烂破败，成堆的毒瘾触手……味道也很糟糕。”易舟如实回答。
沈辉轻轻叹了口气：“那跟以前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很快的乐观起来：“不论如何，我这里的情况还是很好的呀。”
易舟问：“你一共见到我多少次？”
沈辉几乎没有迟疑，就立刻说出口：“也没有很多次，只有五次。”
五次吗？
这个数字在七百多次轮回里确实算不上多。
等等……
如果确实只有五次，外面那些成山的触手是怎么回事？
进来一次能砍下了六七条，得多少次才能累积那么多残骸？
难道说，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尝试着抵达沈辉的“本我”？
易舟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这里还有谁来过？”
沈辉微微笑了笑：“你知道吗易舟？我每次见到你，你的表情和你问的问题都差不多。”
“你指的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吧？”
易舟点了点头。
“没有人了，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沈辉说，“不要把进入我的本我想的那么简单。”
易舟陷入了深思。
是啊，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跟意识相关的本能力本就少之又少。比如杜鹃，她只能抽取别人的记忆，单纯像个旁观者那样去观看；而蒋溪就更不用说了，她也只是动用本能力进行诡念种植罢了。她的意识甚至无法具象化，并且有可能遭受被种植人意识波动的反噬。
不敢想象，除了“宗”这样有着综合属性且趋近于无限的本能力的能力之外，得是什么样的顶级本能力者才能进入别人的本我。
还有另外一点，很重要的一点：沈辉在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具有污点的瘾君子，并且还没有领悟本能力。自己跟沈辉没有直接的关联和深入的交集。
哪怕真的有一个实力强劲的本能力者具有可以通过本能力进入别人本我的能力，他又为什么要进入沈辉的本我呢？
沈辉能为别人提供什么呢？
沈辉如同一个好客的主人，从巨大写字台后面又推了一张椅子出来，安顿易舟坐了下来。
“我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没法招待你了，就象征性坐一下吧。”沈辉笑着说。
作为本我的一部分，易舟眼前的沈辉完全就只是一个意识体。
他没有生理结构，不需要吃喝，也无须睡眠休息。
甚至说“坐”这个动作，其实都只是为场景服务罢了。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所谓的‘永生’是什么。还有，我又是为什么要让你‘永生’？”易舟问。
沈辉说：“具体的理由，其实你并没有告诉我。”
“所以， 你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我不知道。”沈辉笑道，“你还跟我说过，如果日后你见到我，再问起这个事情来，只需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意义即可。”
易舟问：“所以，你不知道我让你永生的原因，但你知道你在这里的意义？”
沈辉点点头：“正是。”
“我在这里的意义是——等你，然后把你第一次留在我这里的信息传达给后来的你。你来几次，我便传达几次。”说着说着，沈辉又咧开嘴角笑了笑，“很有趣对吗，你像是跑马拉松的选手，而我是你路途中的补给站。感觉快要跑不下去的时候，来到补给站，喝瓶水，吃个能量棒或者香蕉，就又有能量重新出发了！”
“可不可以跟我讲一下，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易舟问。
沈辉笑道：“当然，这是每次你来到这里我们一定会聊到的话题。”
他也坐了下来，手肘撑在桌子上，开了口——
看到你这副纠结又怀疑的表情，我还是得在开头跟你强调一下，这不算是绑架。
我是自愿的。
你当时问过我，想不想要保住一部分本我，进入“永生”的状态。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非常具有诱惑性的。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愿意”。
但你却让我别那么着急，你把我将要面对的情况告知于我。
你跟我说这种“永生”是非常寂寞的。
我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永远待在一间特制的屋子里。
是的，永远这样待下去。
当然，我可以做一些事情来消磨时间，比如我问你要了很多纸笔，还有很多书籍。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对化学相当感兴趣，还拿过一些奖。
只可惜后面的遭遇让我不得不放下学业，所以继续学习也算是我的一个梦想。
你看见角落里的那些书柜了吗？
上面除了我常用的一些书籍之外，都是我产出的东西，有幻想小说，也有严肃文学，当然，我最得意的还得是我研究出来的一些化学成果。
假如我能够到外面去，或者我的本我能跟我的自我意识进行沟通和融合，那我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化学家或者医药学家。
甚至，说个很地狱的事情，要是我不走正道，我也能靠“制毒”发家。毕竟用我的公式合成的毒品，将超越现存的所有合成毒品。冰算什么，简直就是弟弟。
哈哈，但是放心吧，我不会的。这只是我的一个无聊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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