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兀起来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周天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他身穿灰色中山装，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教师”二字，一副学者的风范。
“云主任！”
身穿军装的青年直接对中年敬了一个军礼道：“这位同志是在询问夜校的报名流程的。”
军装青年如实的道。
“云主任？”
周天心中一动，看向中年人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主任您好，我是来询问一下这夜校招不招工人。”
云主任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在周天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是工人？”
周天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是娄氏轧钢厂的工人，听师傅说这里可以招收在职工人学习，我就来了。”
云主任闻言，微微一笑，道：“很好，工人阶级是国家的中坚力量，你们来学习，是对自己和国家的负责。不过，夜校的课程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会有些吃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对了，你是什么文凭？”
随后，云主任突然问道。
“我没上过学，不过我跟师傅学过不少知识！”
周天有些尴尬的道，若是平时，他也不觉得他没上过学有什么不对，可不知为何，在云主任的面前，他竟然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没上过学，那就有些难办了？你现在在轧钢厂是什么岗位？学徒工还是初级工！”
看着周天的年龄，云主任嘴角抽了抽。
“我现在是厂子里的高级工，大师傅！”
周天想了想并未隐瞒的道。
“大师傅？好家伙，大师傅我见过不少，可是像你这么小的大师傅我可还是未见过呢！”
云主任惊了一下，顿时对眼前这个小子突然产生了一丝兴趣，一个没上过学的小年轻竟然还是厂子里的大师傅。
要不是天赋异禀，要不就是吹牛，不过云主任更倾向于后者。不过小小年纪能够依旧不忘学习，他对于周天还是很有好感的。
至于说这小子的文化水平，他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办夜校，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那你随我先进去吧！”
看了一眼周天，他转头对着青年道：“好了，这小子我先带进去，你先忙吧！”
“是！主任！”
军装青年对着云主任敬了一个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重新站起了岗。
“走吧！”
看着青年已经离开，云主任对周天招呼了一声，便向着学校里走去，周天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夜校。
“若是你早来几天，可能我们这里还不对外开放，可现在，说不得，不得不说你小子运气好，在三天前，上面下了命令，允许职工参与夜校学习，而且在学习完后只要能够通过考试，就能得到对应的文凭！”
或许是被周天的求学精神打动，云主任一路介绍道。
“只是现在还没有对外宣布！也不知你小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嘿嘿！”
周天闻言憨厚的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也没想到师傅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人家夜校刚刚接到命令，还未宣传，他就直接找上了门。
“你小子看起来不老实！”
云主任听着周天的笑声，不由笑骂了一声，便不再询问，进了夜校，走了一段，来到一间办公室，直接推门进去道：“老张，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学生！你来看看！”
办公室里，一个同样是身穿中山装，一脸严肃的中年人正低着头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进门的云主任和跟在云主任身后的周天，笑骂道。
“我说，老云，现在我们夜校还未正式招生，你就带学生来了？你有这么急吗？”
“怎么不急，你看看这小子，你先来猜猜，这小子是轧钢厂的工人，你觉得他是哪个等级的师傅？”
云主任一点不客气的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拔了一根扔给了老张问道。
“哪个等级？这小子一看年纪轻轻，只有十六七岁，还能是哪个等级，估计最多是个初级工吧！”
老张接过云主任扔过来的香烟，在鼻子上闻了闻，笑着道。
“那你可说错了！这小子和我说他已经是厂子里的大师傅了！”
云主任笑道，显然，无论是云主任，还是张老师都不会相信这句话，他们作为夜校的老师，自然也了解一些国内工业的情况。
无论在哪个工厂，大师傅都是屈指可数，每一个能够晋升大师傅的人，都是厂子里的宝贝，一个年纪仅十六七岁的大师傅，不要说他们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好了，你老小子也不是好鸟，少说这些没用的！”
张老师自然知道云主任恶趣味，拿出火柴将烟点燃，然后将火柴扔给了云主任，吐了一口烟圈，看向周天问道：“小子，你真的是决定要报夜校吗？”
周天先是看了一眼云主任，再看向张老师，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好像这夜校不怎么正经，尤其是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他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但面对张老师的询问，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老师！”
张老师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们这个夜校呢，主要针对的是像你这样的在职职工，学习的时间要求不做限制，但是每年都会有一场考试，只要你能够通过，那么你对应什么文凭，我们就会发给你什么文凭，但若是你通不过的话，那么毕业证是不会发给你的，这点，你要明白！”
周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随意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他继续道：“那好，既然你明白，那我就接下来说一说你的学费问题，由于现在我们的夜校刚成立，所以对于学费这一块的要求也没有形成一个定数，就说你吧！”
“你若是小学毕业的话，那么学习初中知识的话，需要五十万，高中七十万，这个学费说实话，对一般人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不知你觉得能不能承担的起？”
“这么多？”
周天听到张老师的话，心里微微一动，不由暗道，这加起来都有一百二十万了，不过虽然多，可对于周天来说还是能够承担的起的。
他想了想道：“老师，这个学费我还是能够承担的起，就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知识水平到了哪个地步？”
本来他进夜校也就是拿个文凭，现在既然老师这么说了，那么他也想试试能不能缩短一下学习的时间。
学制基本上估计没戏，一年一次考试，但是若是能够在起步上就比别人强的话，那么他也能无形中缩短在夜校的时间。
“哦？看来你还挺自信的，那你小子觉得你现在的知识现在处在哪个阶段？”
张老师听到周天的话，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子家里应该不缺钱，否则的话，也不会对这样的学费没有丝毫担心。
现在他倒是在好奇，这小子的知识水平到了哪个阶段，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我说小子，你都没上过学，你这不是在吹牛吗？”
这时，一旁的云主任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道：“虽然我们夜校对于工人的知识不做要求，可你小子还吹牛吹上瘾了？”
听到云主任的话，周天顿时有些急了。
“我没吹牛，我现在的确是厂子里的大师傅，也跟师傅学了不少的知识，不信的话，你们考考我不就行了吗？”
他虽然愿意上夜校，可是并不代表他愿意在夜校呆上几年，这可与他的想法不符，现在若是不趁着现在将自己一部分的水平表现出来，他恐怕想要一个毕业证，最少也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嘿，没想到我们还没急，你小子就急上了，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么我们就现场考一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看到周天的表情，云主任不悦了，直接道，接着看向张老师道：“老张，你那里有没有小学的试卷，先让着小子做一做小学的试卷！我们先摸摸这小子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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