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只右手,至始至终,都死死地蜷缩在胸前,保持着最严密的守护姿态。
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的血肉,但他浑然不觉。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拳头一点点移到眼前,颤抖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极其缓慢地掰开。
掌心之中,那枚九转还心丹静静躺着。
丹体上,那几道被第一道雷劫劈出的细微裂纹依然触目惊心,原本夺目的光华也黯淡了许多,但那一抹温润的、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核心灵韵,却并未消散,依旧在丹体内缓缓流转。
“它保住了。”
看着掌心这枚承载着所有希望的丹药,柳永涣散的眼神中,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亮。他染血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气音喃喃的道:“哈…哈!保住了,保住了!”
这不单单只是保住了这枚丹药,更是保住了刘总的性命,更是保住了冰心姐的心!
然而,下一瞬间,柳永一想到垂死的刘总,在顾不上多想,摸出一把丹药囫囵吞枣般的服下,开始恢复起来!
在简单的恢复一下后,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立刻飞身回到阵法之内!
刚一进入阵法空间内,他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时间阵法边缘,那里,刘总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眉心间的死气愈发浓郁。
没有丝毫犹豫,柳永不顾自身还未恢复的伤势,一个闪身来到刘总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将手中这枚足以在仙界引起腥风血雨的九转还心丹,轻轻送入了刘总微张的、冰冷的嘴唇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浩瀚生机的暖流,涌入刘总干涸破碎的经脉和近乎寂灭的仙魂。
但这还不够!以刘总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自行炼化这强大的药力。
想到这里,柳永眉头微皱,随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立刻盘膝坐在刘总身后,双手抬起,鼓动体内还未完全恢复的能量!
下一瞬间,在柳永的一声闷哼声中,他的掌心之中精纯无比的仙君级仙元迅速汇聚,散发出柔和而纯粹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双掌按在刘总的后心与丹田位置,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将自身精纯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度入刘总体内。
他的仙元,此刻成为了引导和催化药力的钥匙。他必须极其小心,控制着度入能量的强度与速度,既要足以护住刘总脆弱的心脉与魂源,引导九转还心丹的药力流转全身,又不能过于猛烈,以免那残破的经脉和魂体无法承受,彻底崩毁。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柳永必须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感知着刘总体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由于他本身伤势都还没有恢复,如今这番操作还没有过多久,他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坚持,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就这样,柳永咬牙坚持,额头上刚刚干涸的汗珠再次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但他整个人却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全部心神都系于掌心之下。
时间在加速阵法中悄然流逝。
在柳永不间断的仙元辅助和引导下,九转还心丹那磅礴而神妙的药力,终于开始全面发挥作用。
只见刘总那如同金纸般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死灰,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润。他胸口那几乎停滞的起伏,逐渐变得有力而规律。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在浓郁生机的滋养下,开始蠕动、愈合,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肉。
最显着的变化在于他的神魂。原本如同风中残烛、布满裂痕、几乎要消散的仙魂,在那蕴含着轮回生机的药力包裹下,裂痕被一丝丝抚平、弥合,黯淡的魂光重新被点燃,并且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明亮!
与刘总状态截然相反的是柳永,这个时候随着刘总的好转,他却变的面色惨白,嘴巴干裂,浑身都在微微轻颤着!但是他依旧坚持着,而且看着刘总面色一点点的好起来,他那苍白的面上的嘴角儿渐渐的上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主要的魂体裂痕被彻底修复,那沉寂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一幕,柳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度入仙元的速度更加轻柔,目光紧紧锁定在刘总的脸上。
终于,在柳永期盼的目光中,刘总那紧闭的眼睫艰难地挣扎了几下,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初时,眼神是涣散而迷茫的,仿佛沉睡了千万年,对光感都有些不适应。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模糊地聚焦在了近在咫尺、那张带着疲惫、关切以及难以抑制激动的年轻脸庞上。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依稀是记忆中那个下界少年的轮廓,如今却早已褪去了青涩,增添了坚毅与风霜,更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深不可测的气息。但那眼神深处的关切,却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刘总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小…小永……?”
听到这声时隔不知道多少年、跨越生死界限的呼唤,柳永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狂喜涌上鼻尖,让他眼眶瞬间湿润。他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担忧、焦虑全都吐出去。
他打断了刘总试图继续说话的举动,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温柔道:“阿爸!您重伤初愈,神魂和肉身都还未稳固,千万莫要说话,也别激动,好生凝神静气,引导药力恢复自身。”
他边说着,边缓缓收回了按在刘总身上的手掌。那持续度入仙元的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和力量,加之他那重伤未愈的身躯,此刻刚刚松懈下来,他就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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