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雨中的青年
雨还在下，雨滴抽打在窗玻璃上，虽然隔着厚厚的窗帘依然能听见沙沙的响声，夜已深，潘宁躺在床上，心却无法平静。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光着脚悄声下床，走到窗口拨开窗帘的缝隙，往楼下看去。
男人还是那样直僵僵的站在雨中，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着绷直的脊背，平时宽厚的身躯，此刻看起来竟然也显得单薄凄楚。
她的心很乱，不知道这样让他在楼下冒雨站着到底对不对，原以为他会在楼下站一两个小时就走了，可没想到他这么固执。
“真是个大傻子。”
拿起手机潘宁拨了出去，将窗帘缝隙扯大，她俯视着楼下的男人。
电话刚响了一声，男人晃了晃身型，便接听了。
“喂……宁宁！”那声音虽低沉暗哑，语气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女孩沉默，话筒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毫无感情的开口：
“你，立刻马上离开这，不然，我会报警。秦科，我没开玩笑。”
“宁宁，我不走，我想见你。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被雨声淹没。
这个时候，他抬起了头，窗口依旧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但他知道潘宁就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僵直的腿慢慢的失去承重一声闷响，男人跪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
雨夜的黑暗中，高处的黑眸和秦科对视。
四目相对那一刻，潘宁的心脏仿佛被猛揪了一下，楼下男人落寞的神情，还有浑身湿透落汤鸡一般的悲惨模样，忽然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她寒在假回到奶奶家，和他第二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天寒地冻，还下着大雪，他穿着破旧的衣衫抱着一捆柴火，站在雪地里和他对视，青涩的喊着她的名字，卑微、可怜得让她有些心疼。
7年过去了，他的眼神虽然还是那样，清澈，无助，写满了渴望，却已今非昔比。
男人，终究是会变的，无论对他多好。
狗是喂不饱的。
“没必要了。三分钟内赶紧走，否则我会报警。”
潘宁淡漠的说完，没等秦科解释便先一步挂断电话。
她静静地站在窗前，手指紧紧攥着窗帘的边缘。
看着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身影，看着他卑微得下跪的姿态。
她对着虚空冷笑，纵使心在颤抖，可依旧没有动。
事情都发生了，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宁宁……”青年落寞的握着电话，声音哽咽。
泪水混着脸颊的雨水滑落。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再见她一面，他想解释一切，为此，他愿意付出。
报警，无所谓。
无论潘宁是吓唬他还是怎样，他都不会走，如果报警，那就让警察把他带走吧。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
秦科跪在雨中无声的等待着，然而预想中的警笛没有响起，身旁却出现了一把大伞，帮他遮挡住从天而降的风雨。
他抬起头看清了来人，这才艰难的扯开嘴角，那苍白面容在路灯下泛着病态的青灰。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伞下，女孩迷惑的看着青年问道。
“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秦科跪在那，咬住泛青的薄唇，虚弱的吐出了一句话，有气无力。
“上来吧。”潘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青年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
女孩走在前边，并不理身后的青年。
他看到她穿着睡衣款白色真丝连衣裙，上身披了一件鹅黄色针织外搭。
像个雨中的精灵一样，轻盈，美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潘宁收了黑色的直柄伞垂在地面，雨水顺着伞骨成串坠落，就像男人的发间汇成流的水滴一样。
两个人一人一边，站的很远。
“恭喜你，苦肉计成功了。"；她故意很刻薄的口吻讽刺着对面的男人，声音却有些发颤。
秦科低头不语，只是把湿漉漉的身体靠在电梯的墙壁上，虚弱的垂着失神的眼眸。
走进家门，潘宁扔给他一条准备好的浴巾，毫无温度的交代道：
“秦科，我让你上来是看你可怜，别无他意。赶紧擦干！”
“好。谢谢你。”秦科双手接过浴巾，并不多解释什么顺着潘宁的意思回答着。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底泛着不正常的水光，领口松开的纽扣下锁骨泛红，整个人蔫蔫的。
“晚上你睡客厅沙发。明早我走出卧室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你。”潘宁依旧语气冷冷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科，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宁宁！不要走！”
手腕突然被滚烫的掌心握住，潘宁惊得滞住了脚步，男人从背后抱住她，将额头抵在她肩头，滚烫的呼吸扑在耳后，混着炙热的呢喃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僵直：
“宁宁，别走，就算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脸颊贴着她的后脖颈，灼烧感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我知道这些天我做了好多错事，让你不开心……”男人的声线虚飘，却带着哀求的语调，“但是你别不要我行吗？”
“你放开我！”潘宁皱眉呵斥道，然后猛地转身推开青年，愤怒的警告：“你如果再这样动手动脚，请离开！”
尽管青年还想说什么，可潘宁的反感让他不能再继续下去，放下停留在半空的手，苦涩的笑了下：
“对不起。”
女孩狠狠的白了一眼青年，朝着卧室走去。
秦科攥着干爽的浴巾，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潘宁是真的彻底对他死心了吗？他之前准备的解释的话要到底如何才能讲出来？
阿嚏——
打了一个喷嚏，他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身子不由得开始发抖起来，刚才在外边没有感觉，此刻进了室内从头到脚都觉得冷，头也很沉。
迷迷糊糊的，忽然眼前递过一杯水：
“先把药吃了！”
秦科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水杯，又抬头看看女孩，一时间没反应。
女孩不耐烦的将水杯和药放在茶几上：
“不要再我面前卖惨，以为装可怜就能获得我的同情，没用。”
“我没有，宁宁……我不用吃药，没事的。”
秦科看着桌面上的布洛芬和温水，突然感动的流出了泪，她还是心疼他的。
潘宁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虚弱的男人：
“爱吃不吃，反正发烧的是你不是我！”语毕，转身要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着感叹了一句，“早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愿意四处发烧的男人，不管是在谁的面前，都能烧起来。”
“我真的没有。宁宁，你别这么说……”被如此冷嘲热讽，秦科本是发烧的脸颊，愈发的红润。
女孩摆摆手：
“算了。我也没兴趣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最好在我7点起床之前离开。”
无趣的摇摇头，潘宁收回视线准备回房。
“宁宁，等等！”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要告诉她一切，无论如何。
猛然站起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强打精神，极认真的问了一句：
“宁宁，如果我……我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你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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