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缓缓散去，熔岩依旧在地裂中翻滚咆哮，但天兵阁旧址外围这片区域，已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和丝丝大战后所逸散的元气波动，地上散落着一些焦黑破碎的法器残片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灵光，
陈初一静静站在原地，周身狂暴的气息随大战退去也缓缓收敛回体内，那双因力量冲突而呈现异色的瞳孔，也渐渐沉淀为深邃的漆黑。
只是眼底深处依旧冰寒！
陈初一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体内磅礴力量。
那是一种全新的层次，一种凌驾于过往认知之上的浩瀚力量，虽然境界远未稳固，妖祖、蛮神本源与自身魔煞的融合也远未达到圆融如意，甚至在经脉血肉中奔流时，依旧带着撕裂般的毁灭反噬，
但！
这股力量带来的掌控感与威能，却是前所未有！
击杀数名无相境强者，竟如摧枯拉朽般轻松写意，整个过程几乎未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威胁。
聚神与无相，一境之差却天堑之别。
“乱世...浩劫..”
陈初一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显得格外清晰,老蛮神的遗言，再次在识海中回响。
他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空间，投向深邃无垠的虚空。
冥冥之中，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足以碾碎星辰的风暴，正在遥远的中州禁区深处酝酿、且已开始笼罩整个修行界。
“力量…还是不够！”
这并非妄自菲薄，而是基于预感的清醒认知。
聚神境只是拥有了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挣扎求存的资格，而非掌控命运的权柄。他需要时间，需要彻底稳固这来之不易的境界，更需要......
打破那横亘在修行之路尽头的圣人之境！
这一点，
放在踏入聚神之前，他毫无头绪，那圣人神人之境，虚无缥缈，如同镜花水月。
但此刻，
当他在绝境中以魔煞为引，强行吞噬、熔炼妖祖与蛮神本源，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撞开聚神之门时，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隐隐在他眼前铺开！
“魔煞之气...”
陈初一摊开手掌，一缕凝练如实质、内蕴毁灭与生机的黑红真炎在掌心跳跃。
它不再是单纯的侵蚀与混乱，而是在聚神境力量统御下，初步展现出统合万力、破灭万法的雏形。
“待境界稳固，提升至聚神大圆满，再以这融合了妖祖心脏与蛮神精血，未必不能一试！打破那万载无人能及的壁垒！”
陈初一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前所未有的野望在心中升腾。
这条路，注定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甚至可能彻底坠入魔道，永世沉沦。
但，
这是他在乱世洪流中，为自己、为所珍视之人，搏取一线生机的唯一方向！
若成了，
成就圣人之位，便有资格在未来的浩劫中成为执棋者，而非任人宰割的棋子！
只是....
“不知是那乱世先至，还是我能率先打破桎梏，成就圣人之位？”
这念头如同冰冷的秤砣，悬在心头。
思绪翻涌良久，陈初一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强行压下。
空气中残留的杀意与血腥味提醒着他，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不再看这片狼藉的战场，转身一步踏出，瞬间消失无踪。
......
半日之后，
天兵阁旧址外围，一处深入地底、被天然岩层和微弱地脉灵气遮蔽的溶洞内，洞壁湿滑，滴答的水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陈初一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身前悬浮着几团虚幻扭曲的光影，正是之前所斩杀的那几名长老的走马灯！
光影流转，一幕幕画面、一段段记忆走马播放！
良久，
陈初一挥手一拂，光影溃散，溶洞内重归昏暗，缓缓呼出一口。
走马灯所观，印证了他的猜测，天衍宗对他的追杀令已提升至最高等级，游百声亲自下令，格杀勿论，不死不休！其决心之坚，远超以往。
但这，
并非他此刻心头最忧！
真正让他心绪泛起波澜是那个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名动中州的天衍宗新晋长老——芸萱仙子！
陈初一的思绪被猛地拉回到多年前。
前路渺茫，他带着一个瘦弱却眼神倔强的小女孩，横跨万里险途，历尽无数生死磨难，只为履行对王木生的承诺，将其护送至中州天衍宗！
那时.....
他还未踏入中五境，在真正的修行者眼中不过稍强壮的蝼蚁。
而她，
更是懵懂初开，刚刚触摸到修行门槛，弱不禁风。
就是这般，两人相依为命，在荒兽环伺邪修觊觎的险境中挣扎求生，他曾为她挡下致无数危险，她也曾在他重伤之时时，以稚嫩的肩膀拖着他寻找生机。
那份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承诺，近乎于亲人。
陈初一犹记得，当年在天衍宗山门巍峨的牌楼下分别时的情景。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仰着小脸，眼中含泪却满是坚定：“初一哥哥，等我，等我变得很强很强，就去找你！保护你！”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里带着疲惫和欣慰：“好！”
只是今....
物是人非！
他成了天衍宗倾力追杀、不死不休的头号大敌！
而她，
已是宗门倚重、前途无量的芸萱长老！
一个是曾相濡以沫、视若亲妹的故人之后，一个是与他结下血海深仇、欲除之而后快的庞然大物！
“呼~”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在寂静的溶洞中回荡，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若是见面，不知到时又该做如何抉择？” 陈初一的目光穿过溶洞的黑暗，仿佛看到了未来某个刀兵相向的残酷场景。
“又或者说…”
“她.....该作何选择？”
思绪至此，陈初一收起心神，将这份沉甸甸的忧虑暂时压下。
眼下，
天衍宗的追杀因他突破聚神且全歼来敌，暂时能缓上一口气，但那拒北城古家的威胁，却已迫在眉睫！
从几人的走马灯中得知，古家此次派出的力量，绝非先前那些无相境可比，领队之人，赫然是一位古家隐世多年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怪物，且携带了古家传承的重宝不日便可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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