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分成了南北两院，仅有一墙之隔，虽然看起来紧凑逼仄，但内部陈设却并不简陋。
宫女看着杨淑莹趴伏在墙上偷听，不禁劝道：“娘娘，天色已晚，天一亮咱们又该动身，您快睡吧。”
“嘘——”杨淑莹转头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本宫听母亲说，白老将军为救吴大将军而死，白家与吴家早些年便定了亲事......”
“那车中男子来路蹊跷，本宫这是......这是......为吴家着想。”
杨淑莹的声音越说越小，宫女也心领神会，她明白这是她家主子对男女之事多有好奇，毕竟在宫中陛下不曾碰过她。
“娘娘！”
吱啦一声房门推开，另一名宫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悄悄爬到杨淑莹身边汇报道：“娘娘，北院有了动静，说是那异域男子旧疾复发，请了医士来。”
“旧疾？旧......”杨淑莹欲言又止。那男子与白斐然待在一处，又半夜旧疾复发，必然是她曾经从秘戏中看到的那样。
好奇的火苗从她的心底骤然升起，她抠着手指，脑中不禁畅想起刚刚北院的床榻上发生了什么。
“快，合合，与本宫换衣。”
杨淑莹向刚刚前来汇报的宫女挥着手，宫女犹豫了一瞬，还是解开了衣带。
一旁催促她就寝的宫女见事情不妙，连忙制止道：“娘娘，那是人家勇武侯的家事，您不能如此的。”
“啧，”杨淑莹不耐烦的轻嗤，手上解衣的动作不停，“那是表姐的手下，她什么品行，本宫自然有理由探个清楚。”
“娘娘......”
宫女还欲再劝，却见杨淑莹已经提着油灯摸出了门。
北院，白斐然领着好不容易找来的医士向思勒所住的屋中走去，她知道什么所谓的旧疾复发八成有假，可若是有两成真也是她担待不起的，只能有求必应。
屋门轻响，昏灯摇曳，持续的咳嗽声从榻上传来。
老大夫率先撩开帐帘上前探查，白斐然在他身后跟着掌灯，可刚看清榻上人影，老大夫就面露难色地转过了身。
白斐然不解，正欲向前一步，却听老大夫冲她抱怨道：“大半夜的，您就别拿老夫寻开心了。”
随即他便提着药箱离开了屋子，唉声叹气的，好像见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白斐然疑惑地撩开帐帘，却见帐中人罗衫半解，衣带委地如游蛇，玉山倾颓的腰腹间肌理分明，绸衾滑落处恰好停在欲露还藏的界限。他支肘斜倚，卷翘的长发从指缝泻落，衬得那截手腕像是瓜藤中结下的爽口果实。
而其中最乍眼的，依旧是思勒那双如春水般的眸子，似乎只要遇到一丝光点，便能将它衬得熠熠生辉。
“特勤的旧疾原是花癫啊。”
白斐然见状了然，不禁嘲讽道。
她眼含戏谑地上前一把扯过思勒的衣带，在榻上人一脸得意的神情中问道：“可要找人帮特勤纾解？”
思勒闻言伸开双臂攀上了她的脖颈，毫不费力地将人拉至眼前，语气暧昧：“我只要将军便够了。”
白斐然闻言轻笑，正欲倾身而下，却被榻上人忽地抵住了胸膛制止。
“不过将军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将我关入皇宫中......”思勒欲言又止，佯装羞涩道：“我想住在将军府上。”
“哈哈哈哈...”
白斐然低头轻笑，爽快的答应:“好啊。”
思勒见自己的要求得到了准许，再次向身前人凑近，可这回却轮到他被推拒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封信想读给特勤听。”
这突如其来的环节并没有让思勒感到诧异，相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更加兴致高涨。
“早就听闻你们大昭女子诗情画意，如今一见......”
“是北羌皇宫中送来的。”
白斐然打断了他的畅想，理了理衣襟下床站定，从袖口中摸出了一卷犊皮纸。
思勒看清了纸卷的系带，猛然从床上坐起，一把拉紧了衣袍不再伪装。
“卑鄙！”他怒骂道，“你们竟然与他合谋？！”
一切了然，这赤红色系带是他兄长的标志，原本他还以为大昭扣押他是为了给真凶开脱，如果他联系到了北羌旧部就有机会被解救出来，可现在清楚了，这场刺杀从开始就不是为了大昭皇室掌权者们的性命，而是自导自演，为了将他留在这片土地上，给新可汗扫清阻碍。
“您既然不想听这个，不妨听听别的。”白斐然笑意更浓，十分享受思勒慌张的神情。
“您可还记得苋国的汤密王？他曾率军冒进庸居关为彼时的苋国国君献礼，结果被一初出茅庐的小小领队打得节节败退痛失领地，他的侄女，也就是那位苋国最美的小公主，被送去了北羌皇宫，换兵驰援。”
思勒愕然，他听出了白斐然口中说的是他母亲。
“你猜那小小领队姓什么，再猜猜下官姓什么？”
见思勒不答，白斐然摇了摇头无奈道：“下官姓白，那领队便是下官的父亲，前几年死在了特勤的舅父手上，不过您舅父也没活着回去。”
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适才向后撤了几步，继续问道：“如此，您还愿意去下官府上吗？”
“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宋惟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氛围。
他前来接替，白斐然是知道的，所以今夜才会撤防等宋惟的人来换防。
不过这玩笑话成了真，倒是让她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来。
直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院内，宋惟才再次开口：“郡王府出事了。”
白斐然一惊，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毒杀，老郡王惨死，小郡王正借守孝之名推脱，太后也在犹豫要不要以袭爵之事相挟，毕竟没人敢接这块儿烫手山芋了。”宋惟回道。
“京中那几位侯爷呢？”
“各有各的理由。”
“吴子言他爹也...？”
宋惟点了点头，白斐然一脸不可置信。
“太后知道的啊，我与他有世仇，家人难免会心有芥蒂，到时候若是出了事......”白斐然欲言又止。
宋惟依旧点头敷衍，他的注意全然不在这件事上，只等白斐然说完才问道：“院中可还有其他人？换守时下官见南边有宫女打扮的人在听墙角，需不需要处理掉？”
“嗐，”白斐然摆了摆手，她就知道杨淑莹的好奇心不会这么轻易磨灭的，“那是太后的表妹贵嫔娘娘，只要进城把她送回杜府，不要放她入宫乱说便是。”
宋惟再次点着头颅，怪不得那宫女见了他不但不慌张，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太后派来跟着白斐然的。
第二日一早，车队进城，杨淑莹想回宫，却被告知太后并没有为她此行打点，所以她只有回御苑和杜家这两条路可选，她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后者。
杜夫人见养女回来自是喜出望外，可跟着杨淑莹的，还有白斐然手下的士兵，他们将杜府围了好几圈，进出戒严，说是为贵嫔的安全考虑，但往常回府也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杜夫人不解，拉过杨淑莹柔声盘问道：“你跟母亲说实话，是不是陛下要你迁居？若他如此不念往日恩情，母亲定是要上书......”
“不是的不是的。”杨淑莹连连摆手，看着杜夫人焦急的模样，转了转眼睛悄声道：“您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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