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蒋琬照例去辎重营巡视，还未靠近，便听到杂乱的吵嚷惊呼之声。
“声音似从辎重营传来，难道……”
蒋琬脸上掠过一抹疑惑，平日里也没这般动静，难不成昨天夜里走水了？
但营中士卒一向遵守禁令，火把之类的东西，一向储备到其他地方，断没有引发火灾的道理……
思索之际，蒋琬快步朝辎重营跑去。
“何故在此吵嚷？”
蒋琬冷着脸冲进来，还没找人询问，便愣在了原地。
原本该是空地的地方，居然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物资！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军中多了这么多物资？”
蒋琬一脑门的疑问，有心想找士卒们询问，可看着这些人大呼小叫的模样，便知也是不清楚内里情况。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愕，从士卒们身边挤进去，拿起一个罐头细细端详。
这罐头外表的材质看不出来，不似寻常制作罐头的陶器和瓷器，入手较轻，触感温凉，略一摇晃，依稀能听到汤汁滚动的声音。
“打开看看！”
蒋琬将罐头递给旁边的士卒，神情格外严肃。
咔！
士卒拔掉了容器的封口，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牛肉！”
蒋琬嗅闻着香味，瞬间反应过来。
当即从士卒手中夺过，伸出手指勾出肉条，仔细地端详。
大乾对于牲畜，尤其是耕牛的管控极严，轻易不能宰杀耕牛，但这些年朝廷腐败，也就渐渐缺少了约束。
可再缺少约束，也不该被大批量地制作成罐头……蒋琬作为掌管后勤的主簿，只觉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
这些物资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制作出的罐头？
种种事情，连自己这个军中主簿都瞒过了，实在是怪异至极。
“昨夜守营的士卒何在？”
蒋琬放下罐头，又端详起地上的干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些干粮全都是精粮，单看其品相，怕是比那些大户人家吃得还好！
“小人在此。”
守营士卒快步走来。
“你们守营之时，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或可知晓这些物资从何而来？”蒋琬连珠般询问着，严肃地审视着对方。
“禀报主簿大人，无人来此。”
“我等守夜至天明，从未听到有什么动静。”
守夜士卒信誓旦旦地说着。
“行，我知道了。”
蒋琬将手中的牛肉罐头递给旁边士卒，吩咐其去验证一番，看看是否能食用，随后转身朝中军营帐走去。
他看得出来，守夜士卒没有撒谎，而且运送这么多的物资，肯定要发出极大的动静，都是厮杀惯了的士卒，不可能睡得太死听不到。
其他的士卒没有蒋琬那么多想法，见主簿离开，又兴奋地争抢起那盒罐头。
“我来尝尝！”
“想得美，还是让我来尝！”
“这肯定是殿下得到了神仙庇佑，咱们才能吃到此种美食！”
士卒们争抢着品尝着牛肉罐头，压根没想过会不会有毒，在他们看来，物资凭空出现，定然是托殿下之福！
中军营帐里。
“来了。”
苏言看着急匆匆走来的蒋琬，微笑着打了招呼。
“殿下，咱们辎重营……”蒋琬顾不上行礼，抬手指了指辎重营，便想让苏言随自己过去看看。
“军需之事不必疑神疑鬼，这是我办的。”
苏言微微一笑，早就料到蒋琬会这般惊疑，换做是他，看到凭空出现这么多物资，也会惊疑不定。
“竟然是殿下做的……”
蒋琬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苏言，眼中渐渐燃起狂热的光芒。
“殿下请受蒋琬一拜！”
蒋琬说罢，纳头便拜。
这般举动，直把旁边的郭嘉看得满头雾水。
平日里格外稳重的蒋琬，怎么会现出如此狂热的眼神，而且这般跪拜，与其说在跪拜上级，不如说在拜……神佛？
郭嘉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快快请起。”
“这事不必忧虑。”
苏言连忙扶起蒋琬，示意他不必再多探究。
片刻。
处理完此事，蒋琬终于松了口气，告退离开了中军大营。
看着蒋琬离去的背影，郭嘉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先生，方才何故……”
郭嘉忙唤住蒋琬，道出心中的疑惑。
蒋琬驻足，转头看向郭嘉，先是定定地瞧了片刻，然后说道，“咱们辎重营里，凭空多了大量的物资……”
他详细地描述了牛肉罐头和精粮干粮，接着带着郭嘉朝辎重营走去。
不多时。
“竟有此事！”
“这么多物资，居然是殿下的手笔！”
郭嘉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罐头和干粮，浓郁的肉香刺激着心神，使他意识到这确确实实存在，并非喝醉后的幻梦。
一种无法言说的震撼，在郭嘉的心中流动，直到流遍了全身，方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转头看向中军大营，殿下居然能凭空生出如此多的物资，莫非……殿下压根不是凡人，而是仙佛降世？
与此同时。
苏言得到神仙庇佑的传闻，也在怀来堡里流传开来。
守夜的士卒们描述得神乎其神，说是夜间有一老翁，仙风道骨，只轻飘飘地一挥拂尘，地上便现出大量的罐头和干粮。
而那特殊材质的罐头外壳，正是仙界的产物。
在这样的传述下，不断有各营士卒跑来观望神迹。
尤其是见识到生平没尝过几回的精粮后，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拔，全军上下都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狂热！
“殿下有神仙相助，此次出兵草原，必能大胜而归！”
“肯定是天上的仙神觉得匈蛮人杀孽太重，所以庇护殿下，希望他能代天除害！”
士卒们口口相传，渐渐演变出多种版本。
一些话本故事里的九天玄女梦中赐宝之事，也渐渐归拢到苏言身上。
“没想到偷偷兑换物资，还有这样的效果。”
稳坐在中军营帐里的苏言，听着外面狂热的呼喊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既不必去费脑筋找看似合理的解释，还能借此拔高军心，正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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