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的办公楼很气派，一点儿也不像是这种单位用的。
一名戴着口罩，推着清洁车的中年妇女，从走廊尽头过来。
路过的工作人员笑着跟她打招呼：
“李姐，今儿你可是来晚了，小心王经理扣你工资！”
中年妇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勉强笑道：
“家里有点事儿，所以迟了些，王经理是好人，怎么会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工作人员没察觉到她的异常，热心的提醒了一句：
“李姐，王经理正好不在，你快点把他的屋子先收拾出来，省得挨狗屁呲！”
李姐拼命点头：
“是是是，我知道了！”
跟工作人员搭讪着，她拿出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反手关好门，李姐倚在门上，长长松了口气。
直到现在，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刚刚外面刺耳的警笛声，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更是让李姐疑神疑鬼。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李姐顾不得收拾房间，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抄起了座机。
“喂……”拨出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等了好久之后，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李姐急声道：
“宏盛，我这几天总是心惊肉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子愣了一下，不悦的道：
“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能出什么事。
更何况，咱们上面是有人的，天塌下来有个子大的顶着，咱们这种小鱼小虾，人家还看不上眼！”
听了对方的安慰，李姐紧张的情绪略有缓解：
“这样啊，我还以为外面的警车，是来抓咱们的。
宏盛，要我说……！”
她下面的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的男子急声道：
“你刚刚说，有警车去了那边？”
李姐莫名其妙，却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对啊，听说来了好多人呢！”
电话那头的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慌急：
“听着，你现在马上放下电话，不管是谁问你，一概回答不知道……”
李姐刚刚放下来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宏盛，是不是出问题了！”
对面那人不耐烦的道：
“问什么问，照我说的去做，听到没有？”
李姐畏畏缩缩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不等她再说，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李姐一张脸吓得惨白。
到了现在，她哪还不知道是真出事了。
悔不该当初贪心作祟，拿了不该拿的钱。
只盼事情没有暴露，我以后绝对不做这种刀头上走钢丝的危险事情。
胡思乱想着，拿着电话的手，准备将话筒重新放回去。
“砰”的一声响，原本反锁起来的房门，被人暴力撞开。
李姐手一哆嗦，话筒掉在了办公桌上。
门外呼啦啦冲进来七八个人，为首的络腮胡子大汉，一双锐利如鹰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
李姐吓得如同十二月寒风中的鹌鹑，瑟瑟发抖。
络腮胡子正是带队的重案组副队长纪凡，他正一脸戏谑笑容，看着手足无措的李姐。
陈宏辉第一个冲过去，捡起掉落的话筒，贴在耳朵上听了听，遗憾的摇头：
“对方挂掉了。”
纪凡大大咧咧的一笑：
“放心，有通话记录，这次就算他跑得了和尚，也是跑不了庙。”
面对眼前的阵仗，那位清洁工李姐，早已经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完了，自己的预感没错。
警车确实是来抓我的。
张恪对着一旁不停擦汗的经理王学良道：
“王经理，借你的地方，我们要对她进行突审！”
王学良点头如同小鸡啄米，顺便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盯着李姐。
臭女人，都是她惹出来的祸事。
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当然愿意无条件配合警方。
对付李姐这种小卡拉米，对警方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没用10分钟，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吐了出来。
张恪都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是案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根据李姐的供述，正是她依靠工作的便利，将王学良经理办公室的钥匙复制了一把，交给了自己的男人。
至于她男人拿了钥匙做什么，李姐声称自己并不知道。
“你男人叫什么？”
面对着纪凡凶神恶煞般的目光，李姐畏畏缩缩的低下头：
“左……左宏盛！”
果然找到了这家伙的耗子尾巴，张恪跟纪凡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除了左宏盛之外，还有谁偷偷使用过这部座机？”
李姐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还有，还有一号炉的火化工郭怀，我看到他和左宏盛一起偷偷摸摸进来过，至于他们把电话打给谁，说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纪凡跟张恪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浮起一丝喜色。
一号炉的火化工？
这不正好跟调查到的情况对上了吗！
市局接到的19起报警，矛头也是指向一号火化炉。
他们不再问话，李姐心里却是更加恐惧。
“阿sir，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不会判我死刑吧？”
张恪淡淡一笑：
“判不判死刑，这个需要看你的表现。”
李姐点头如捣蒜：
“我表现，我一定好好表现！”
张恪对纪凡道：
“老纪，事不宜迟，咱们得在那个郭怀听到风声之前，将他控制住，免得这家伙外逃……”
纪凡对他的提议深以为然：
“老弟，你带人跑一趟，将这个郭怀带回来！”
张恪笑着点头，挥手点了三名警员：
“陈哥，赵哥，陆哥，你们几个跟我走。”
三名警员都是喜上眉梢。
特别是暂时借调过来的陈宏辉。
能跟着张恪去抓人，若是将来案子侦破，自己绝对少不了被记一功。
别小瞧这件功劳，将来自己正式调到市局，怕是还得着落在这上面。
想到这里，他对张恪的感激更深了几分。
四个人出门，在胖经理王学良的指认下，很轻易就在焚化车间，找到了刚上班的司炉工郭怀。
直到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郭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的缺德事儿，好像东窗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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