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般的黑卷发从肩上泄下，如乌云般团簇，又如绸缎般泛着光泽。
乌绸卷发前，是一张肤白如玉，唇艳如血般妍艳饱满。
眉眼深邃，异域的瑰丽绝艳扑面而来。
余歌皱起眉:“你化妆了？“
虞月怀稍怔，又是粲然一笑，鬼白长手从袖口伸出，腕骨清瘦嶙峋，勾住余歌的手，将她一把扯入门中。
门砰然关上，浓密乌发撒下，遮住光线，使得那张面蒙上阴影，越发有一种艳鬼般的凄艳之美。
热气喷洒，他低头俯近，唇边含笑，眉眼温柔缱绻，眸中全是余歌的倒影。
轻而粘腻的嗓音响起，虞月怀含笑道：“没呢。”
他勾住余歌的手，覆到自己的面上，指尖触感软腻温香，余歌要抽手回来，被他稳稳抓住。
但他只闭眼蹭了蹭掌心，随即睁开眼，潋滟眼眸望过来，目光几欲拉丝：“涂了口红，要尝一尝吗?”
“甜的哦~”
目光实在炙热，余歌有些难以承受，目光下移，略过喉结，看到精巧锁骨。
余歌顿了一下，推了推他：“别闹了，你吃饭没？”
“看着瘦了很多。”
原本想再痴缠不放的虞月怀，听到这句话，心立刻软成一滩，浑身热乎乎晕乎乎的，连着软成一滩。
“最近有点忙。”
他有些脸红，偏过头，碎发摇曳。
他忙于入侵贵族，收集更多的资料。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宋静深毁了他三个据点，那这次余歌根本就不会被怀疑到，他能更快地获得消息。
想到这，虞月怀眼眸一沉，抿唇不悦。
余歌拍拍他：“别想了，去吃东西吧，我跟你一起吃。”
虞月怀眼眸微怔，随即亮起：“嗯。”
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安静吃完饭，等余歌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缓步走来，徐徐坐到余歌的脚边，趴伏到她的膝盖上。
长卷发浓密撒下，巴掌大的白皙脸颊抵到膝盖上，眼睛亮晶晶地眨着，瞅着她。
余歌摸摸他的头，他便愉悦地眯上眼，像一只布偶猫。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情报网。”虞月怀懒懒道。“贵族家中总要有仆人，有世代效忠的，也有临时雇佣的。”
“我收到临时遣散的情报，猜到后，收集情报让那边配合帮忙了。”
余歌垂眸看着他：“你和他交换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虞月怀眼睛微睁。
柳玉知道事关余歌，挂了通讯立即帮忙，所以虽然耽误一点时间，但也赶上了。
虞月怀的沉默却让余歌误会了，她忍不住心软：“不要伤到自己。”
虞月怀顿了一下，脸埋入余歌的膝盖蹭了蹭，闷闷嗓音撒娇道：“那你多疼疼我嘛。”
“多看看我，多爱一点我，好嘛～”
炙热呼吸喷洒到膝盖，通过衣服，烫到皮肉上，烫到心上。
余歌伸手摸摸他的头，把他的脸挖出，拂开他脸上碎碎的卷发。
虞月怀眯起眼，由着余歌温柔动作。
动作停下，没有其他，虞月怀乌睫轻颤，正要睁开时，他感受到眼皮上的轻柔触感，他意识到——
余歌正慢慢地抚摸着他的眼睛。
随即，他听到余歌说：
“好。”
怔愣之后，是巨大的惊喜漫天卷地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虞月怀欣喜若狂，直接坐直身，扑上去，将余歌扑倒在沙发上。
背后沙发软弹，身前躯体温软修长。
毛绒卷发覆盖流淌在手背上、胳膊上，
惊艳夺目的面容埋在她的脖颈边，滚烫的泪珠灼烧着她，像终于被主人领养的流浪猫一样，粘人 地将自己藏到主人的怀抱中。
余歌摸摸他的头，月光皎洁，似水流淌。
和这里的静谧不同，洛古州的顶级酒店的最高层。
清润俊雅的青年穿着一身闲适家居服，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边看着边听着身边人汇报。
在他的身边，清瘦高挑的青年半跪着，苍白俊秀的面容低垂着，极薄上翘的唇冷静地汇报着。
汇报完毕，他俯首低头示意。
宋静深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报告，缓缓翻过一页，看完合上，徐徐转头看向赵长寄。
“你的意思是，任务失败了，是吗？”
死白的月光打在窗边坐着的温雅青年身上，显出与温润笑容不同的冷寂可怖气氛。
他微笑着问：“你认为任务结束了？”
半跪着的赵长寄一愣，随即道：“首席有言，一切以前线为主。”
如果他当时追击到医院，从护卫森严的上州医院中杀了李颐，那所费的时间，绝对不足以他赶到前线。
前线有宋少爷，一切以宋少爷的安危为重。
宋静深笑了笑，将手上的文件放到一边，站起身，缓步到窗边，凝视着窗外一轮冰冷悬月，怅然道：
“原来，父亲的吩咐比我的命令更重要。”
跪在地上的青年眸光微闪，立即以头抢地，磕头道：“不是的少爷，只是您的安危最重要。”
“是，安危很重要，但后方不稳，我在前线，你护得再紧，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宋静深仰头，长发散落，整个人清辉玉润，疏离不安：“长寄，你是我一手提拔的，如今阿宴、李颐和道清等人，都背叛了我，我手上得力的下属也只剩下你一个了。”
“如果你也不听从我的命令，那我真的是——”
无人可用？
不，绝不能对不起少爷的救命之恩！
赵长寄眼眸微睁，愧疚闭眼。
他没看到的地方，宋静深眼眸冷到极致，透过窗户的倒影，看到背后清瘦修长的青年。
即便跪在地上，也依旧好看，是和他、纪宴等人不一样的好看。
脊骨如链条一节节突出，让人心疼他的消瘦，四肢修长，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容，俊秀五官和宛如机器人一般无机质的眼眸，都是极其吸引女性的俊美。
又拥有与外表不同的好用，用处广泛。
这样的人，如果他也不听从，那他真的是——
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这样的东西，以免像李颐张道清那样，恬不知耻地勾引鱼鱼。
赵长寄声音依旧平缓如常，但宋静深十分清楚，赵长寄很愧疚。
身后的人说：“少爷，我立即启程，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宋静深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月牙瘦峋，惨白光似雾似纱，四散溢开\/
他没说话，赵长寄毫不犹豫拔枪，对准小腿开枪。
枪声响起，宋静深叹了一声：“桌上有药，拿走吧。”
赵长寄恭敬应下，拿下药膏，转身出去。
宋静深此时才有时间，点开通讯，给余歌发送讯息。
点开讯息页面，上面全部是他的相关讯息。
[宋静深：我到莫罗福州了，这里的鱼很鲜美，我让人送了一点回去，给你和伯母一起试一试。]
[宋静深：今晚的面包是肉松的，这个厨师做得很不错，我要了配方，回来做给你吃。]
[宋静深：想你鱼鱼，你在做什么？]
[宋静深：【风景图】月色很美。]
图片是丰盈月光下，清润优雅的长发青年坐在林间，清冷幽静，长发以一根淡蓝色绸带扎起，露出侧颈纹身，似奴隶印记。
[宋静深：到了洛古州，这里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我让人暗地里解决那些不遵循律法的人了。]
[宋静深：睡不着，好想你。]
……
近一周的时间，近九十多条讯息，余歌愣是一条都没回复。
宋静深凝视良久，缓缓发下新一条讯息。
[宋静深：睡了吗？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撑着，我看到你的日冕程序还上线了，琐碎的文件可以给我做。]
讯息跳出，虞月怀正拿着余歌的通讯器整理着论坛讯息，看完讯息，转头看向一边忙碌于批复文件的余歌，眼中浮现一抹心疼。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示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想故作无意，发送一条语音的手指，也移开了。
不能给鱼鱼添乱了，她已经很累了。
反正宋静深也管不住鱼鱼。
想到这些，虞月怀又如常拿着两人的通讯，处理论坛的讯息。
建立专属于平民的论坛，发布真真假假的讯息，暗中挑拨阶级矛盾，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即便有余歌扩大署员公考、联合司律署的发布最新偏向平民小贵族律法的事情，也只是让人觉得是这位平民议员独特，而不是贵族心善。
但荀议员扩大公招考试的事情传出后，联系她此前做的事情 ，有很多的平民或是贪图生活安稳，不愿冒险，或是有切身利益，忍不住为贵族说话。
余歌手段柔和，利用过的人还妥善救出送走，他虞月怀可是不择手段。
将那几人的身份信息记下后，他转头给人安排了贵族欺凌礼包，绝不允许论坛内有任何心思不正的人。
吩咐加大论坛审查力度，他又一项项对照余歌后台的舆论，一点点处理着。
等论坛的人多了，就可以走向下一步了。
余歌处理到深夜，第二天醒来，走出房间，就看到厨房内忙活的两道修长人影。
温柔青年低声细语地讲解着煮面要领，一旁虞月怀收起浑身的妩媚风情，围着围裙绑着头发，认真听着，旖丽面容上是不一样的专注认真。
虞月怀身手不凡，最先敏锐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餐桌旁的余歌。
她穿着睡衣，眼眸水雾朦胧，头发散乱，看着是刚起来的样子。
他却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成为她第一个看到了人。
有点像是新婚夫妇。
虞月怀脸颊微红，脚下轻挪，挡住后面，温柔道：“醒来了？先洗漱，待会就可以吃了。”
里侧的叶清友听到，也回头，瞥了眼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虞月怀，转身端起温度正好的汤面，走出厨房：“对，快点洗漱吧，今天又降温，待会要穿多点。”
虞月怀扫了眼叶清友，心中不悦压下，端起煎好的荷包蛋和火腿、鸡扒，走出去放下。
余歌应了声，转身回去洗漱，又出来吃完早餐，立即下楼。
律法推行有条不紊，但现在还有学者公招考，今天是例会，要审查提案。
余歌离开，虞月怀挡住叶清友的手，自己收拾起余歌吃完的碗筷，笑眯眯说：“多谢叶先生的指点，但让客人动手洗碗不成规矩，我来洗就好。”
叶清友性格好，也忍不住回怼：“刚刚向我求教时，也没见“贤·惠”的虞先生如此有礼貌。”
被阴阳不会家务不会做饭，虞月怀也不恼，拿着余歌吃完的碗筷，像是打了胜仗似的，浑身冒着小花走进厨房。
叶清友看他美出花的样子，也懒得和他去争。
毕竟刚刚鱼鱼吃的早餐是他做的。
窗外寒风呼啸，一场大雨后，初春寒意又加剧。
余歌迈步进入日冕大厦，气温渐高，到了电梯处，又偶遇白恂。
即便是等着电梯 ，他也在匆忙地处理着文件。
对着沈度、尤修等人发火没关系，他们的手没办法伸来协理署。
但上一次述职会上，他借机和余歌相处的事情，被方叙兰看到了，从此以后，各种琐碎的事情挤占了他的时间。
白恂深深叹了一声，待会还得去见方议员，汇报事务。
身后熟悉脚步声接近，他低头一看，熟悉的影子。
手上迅速保存文件，关闭，而后轻微调整着着装，才故作平常地，转头冷静内敛地问好：
“日安，余议员。”
眼镜青年一如既往的斯文克制，身姿笔挺板正，衣着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喉结处，头发纹丝不乱，眼眸微亮，看着余歌。
余歌点点头：“日安。”
匆忙问候后，是电梯内短暂的二人相处，而后告别。
余歌拿上资料，到了最上层，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开始，往常的公招考试是由各个学者出题，各地平民统一赶往上州参加考试。
主考官往常都是荀家人，如今却加了一个人。
余歌。
当即有人拍下按钮：“ 让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担任主考官，是否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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