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将那年轻妇人送去医馆,妇人身上的粗布衫已被血浸得发硬,再加上衣服上都是补丁,又跪趴在地上没看出来。
此刻文秀躺在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露出的胳膊腿瘦得像芦柴棒,新旧交错的棍伤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青紫色的瘀痕叠着结痴的血印,连脖颈后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
细碎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看的碧落都忍不住叹息。
医馆里的药香掩不住年轻妇人身上浓重的衰颓气。
趴在床边的吴大妞更甚,穿的百家衣空荡荡晃荡着,露出的手腕细得一折就断。
大冬天,衣服单薄,就是一个惨字。
看到年轻妇人身上都是伤,碧落也让大夫给孩子也查看了一下。
衣服下,肋骨在干瘪的胸膛上清晰可数……
苏嫣然看了都受不了,这母女两个太惨了。
小女孩安静的猫在一边,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盯着药罐,喉咙里不停咽着口水,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去买点衣服和吃的。”
碧云连忙应声。
没一会文秀悠悠转醒,望见床边端坐着的一个年轻公子,他戴着面具看着她,眼里满是怜惜。
她先是瑟缩了一下,才勉强撑起半个身子。
“醒了,你怎么想的?”
苏嫣然的声音温和,目光扫过她脖子上未愈的伤口,
“按本朝律法,你夫君身故,你作为守节寡妻本就该承继他的家产 。你那婆母赶走你们,霸占田产,还动辄棍棒相加,是虐待子女、侵吞财产的罪过,你可以告她。”
文秀的脸瞬间失了血色,连连摇头:
“不可,不可……她是婆母,我告她便是不孝,官府怎会容我?左邻右舍又会怎么看我。”
她说话时气息微弱,眼神里满是恐惧,攥着床单的手指骨节泛白。
这时吴桐从外面进来,他比大妞高不了半头,听到妇人说的话直接走到床边。
大妞怯怯躲到母亲身后,他皱起眉,小奶音带着怒火:
“你现在身无分文,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还是冬天,你不告她们,除了死路一条还有什么办法?”
“可我……”
文秀半坐着眼泪砸在粗糙的手背上,视线落在女儿枯瘦的脸上,喉间哽咽。
“为母则刚。”
苏嫣然打断她,声音陡然沉了些,
“你准备露宿街头吗?大冬天让孩子冻着饿着?她这么小,是你和夫君唯一的血脉,你不争那就死。”
碧落端着药碗进来。
苏嫣然“都要死了,这药不喝也罢。喝了也是浪费。”
吴桐气的跺脚,古代人这个迂腐啊!什么狗屁孝道,都要死了还孝你妹啊!
“早知道就不给你们买衣服了,早冻死早投胎。”
“娘,大妞不要死。”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文秀层层包裹的懦弱。
她望着女儿微微颤抖的身子,想起夫君临终前的嘱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良久,她猛地抬头,眼里噙着泪却多了几分决绝:
“好,我告她们!等拿回钱和房子,我就带大妞走,再也不回那个地方。”
“行,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你要是不心疼自己,别人更不会在乎你和孩子的死活。”
文秀点头“我告,为了孩子我也要告。”
吴桐:“既然告状把衣服换回来,师父,给她们拿个长袍子裹着,让官老爷瞧瞧她们被虐待的有多惨,把大夫也带上一起去。”
苏嫣然瞥了他一眼,想说大可不必,但是看他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冒着——正道之光!
话就没说出口,行吧!难得徒弟这么正义凛然。
马车带着文秀母子来到京兆府。
朱漆大门前的登闻鼓静静悬着,鼓身的漆皮已有些剥落,却依旧透着震慑人心的威严 。
苏嫣然转头看向文秀:“想好了吗?一旦击鼓,便没有回头路了。”
文秀将大妞紧紧护在怀里,指尖触到女儿单薄的脊背,深吸一口气:
“想好了。他们不让我母子活,我若不争取,我和大妞迟早得死。”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夫君的家产本就该归我们,大妞更是他唯一的根。”
说罢,她松开抱着孩子的手,走到鼓前。那双布满薄茧、还带着伤痕的手握住鼓槌,起初微微颤抖,随即狠狠落下。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京兆府前响起,穿透冬日的长空,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大妞被鼓声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见母亲挺直了脊背,再也没有半分怯懦。
“什么人在敲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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