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龙渊，不许你伤他！”
这时，凌冰玉也已经从屋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毫不犹豫挡在床前，护住东陵昊的身子。
岳龙渊的手猛地一颤，那原本坚定的杀意，瞬间被眼前这个一脸焦急和恼火的小女人，搅得七零八落。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凌冰玉，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哀伤：
“怪不得你不想离开蓬莱，原来，东陵昊他竟然没有死，你、你终究是舍不得他！”
凌冰玉咬了咬下唇，眼中闪烁着泪光：
“岳龙渊，昊哥哥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了噬心蛊，命悬一线。落霞行宫那晚，他竟握着我的手，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他说，只有他死，我才会心无杂念地带着心儿，跟着你回天极……”
她的声音越发哽咽，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昊哥哥为了我，九死一生，若非我的师父将我们救离，不仅是他，就连我也会命丧火海之中，怕是咱们再也没有这次相见的机会。岳龙渊，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他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醒来……你，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岳龙渊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着，缓缓地滑落，他忽地笑了，笑声中满是悲凉：
“冰儿，到如今，你的心里只有他，你担忧他的死活，那孤呢？你从头到尾，有没有想过孤的感受？为了你，孤南征北战，为你倾尽天下，甚至孤的命……可是，最终，孤又换回来什么？这个世间，孤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啊……”
凌冰玉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缓缓上前，轻轻搂住了岳龙渊的腰，将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阿渊，我……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只有一个人，一颗心，该要怎么分成两半？昊哥哥对我有情，你对我有义，我舍不得你，可也舍不得他，你们两个谁死，我都注定不会独活，昊哥哥现在这般模样，你让我怎么离开他，安心地和你回天极？”
那一声阿渊，让岳龙渊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松弛下来。
凌冰玉搂着岳龙渊的腰越发收紧，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那一片冰凉，却好似烫进了他的心里。
“阿渊，我害怕失去你，也害怕失去昊哥哥，我与他在四五岁的时候便相识，一起去蓬莱学艺，我深深地爱过他，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和他早已结婚生子。可是，我不后悔遇见你，更不后悔与你生下心儿，在东阳的那五载岁月里，我看着心儿渐渐长大，心里却从没有放下对你的思念。我舍不得抛下昊哥哥，若是那般，他岂不是一无所有，连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有我的陪伴……”
岳龙渊静静地听着，死死盯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了无生气的男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此刻的凌冰玉，已然泣不成声，她心中的苦痛与纠结，丝毫不比岳龙渊少：
“我想，我是个坏女人，我竟然，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该死的应该是我！阿渊，你若心中有恨，我也不会再阻拦你杀昊哥哥，你先杀了我吧，这样，我就不会看着，悲剧再一次重演……”
凌冰玉哽咽着，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这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若是岳龙渊执意要杀东陵昊，她也只得再次赴死。
半晌过后，只听得当啷一声，岳龙渊手中的长剑赫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紧紧地抱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
“冰儿，你明知道孤有多么的爱你，多么的在乎你，又怎会忍心让你死？可是，只要想到他把你从孤的身边抢走，孤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
他闭上眼，将下巴轻轻抵住她的头顶，像是要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绝所有的伤痛：
“孤知道，你爱孤。孤也知道，你爱东陵昊。你说得对，同样的悲剧，绝不能再度重演，孤已经失去你一次，那椎心刺骨的痛苦，孤，不愿再去经受。冰儿，孤对你的爱，不应该再建立在仇恨和杀戮之上，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知道吗，孤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许久……”
凌冰玉并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还以为他指的是他们分离的那五载岁月，眼见岳龙渊这般说来，她脸上的泪淌得更欢：
“五年前，我带着心儿离开你，想的便是保护你的天极，保护你的帝位，却不想，后来的我为了找东陵轩复仇，利用傅云渠将你的大军引至东阳，东阳险些亡国，如今想来，我罪孽深重。”
岳龙渊摇了摇头：
“孤后来，并未再追究东阳之过，东陵峻那个小崽子，如今已经成了东阳国主，这个混账……不提也罢！”
想到他骂的这个混账，虽然灭了自己的天极，十几年后，竟然还成了他的姑爷，岳龙渊牙根便有些发痒：
“算了，总之东阳还在，四国安宁，天极四海升平，一切都过去了！世人皆说，红颜祸国倾天下，可是……冰儿，所有的错，不在于你，你从来都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这惑乱苍生之名，绝不能让你去背负。”
凌冰玉没有想到，时隔短短两个月，再见岳龙渊，他思想的转变竟如此之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阿渊，我是真的不能离开蓬莱，世人皆道凌冰玉和东陵昊，已然死在落霞行宫那场大火，我不想再亮相于人前，引发不必要的骚乱。所以，阿渊，你过几日，便回天极吧，心儿还在兴都，她已经失去了娘亲，绝不能再失去父皇……”
岳龙渊幽幽叹息一声，将凌冰玉的身子扳离些许，与他的目光对视：
“冰儿，你既然不想回天极，孤也不再勉强。你可以继续留在蓬莱，但孤，也要同你一起，留在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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