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贡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镇。街道两旁站满了热情的民众，他们手持鲜花，高呼着对乌尔贡的赞美。伍兹亲自陪同在乌尔贡身边，为他介绍着一切。
“乌尔贡大人，这些都是这个街区的民众代表，他们对‘民众监察’机构的建立感到非常满意。”伍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乌尔贡走到人群中，开始与民众交谈。每一个被他问到的人，回答都是毫不犹豫。
“感觉很好！”
“非常幸福！”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民众监察”建立之后，他们真的生活在了一个完美的世界里。
这个街区“民众监察”的负责人也出来向乌尔贡汇报着工作成果，包括“民众监察”是如何将“自由世界”的间谍彻底铲除，如何让官员再也不敢腐化，各个结构的效率都得到了提升。
伍兹的数据似乎得到了验证，乌尔贡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说法都在支持和认可着“民众监察”。
然而，乌尔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小孩眼神闪躲，便不动声色地走向他。当他靠近小孩时，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紧张起来。
乌尔贡蹲下身子温和地问：“小朋友，你可以跟叔叔说说真话吗？”
小孩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乌尔贡大人……我和你说话，有点紧张……”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乌尔贡无奈地笑着，“我和大家一样都是人，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走路，我只是暂时帮大家管理这个文明而已，而这个文明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文明的明天也是属于你们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小孩有些犹豫地说，“爸爸告诉我，您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永生者，您被神明选中，是神明的代言人，您靠着智慧，带领大家跨越了三次天灾……”
乌尔贡眼神中有些失落，这也是他时常会感觉孤独的原因。活了两千多年后，身边已经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了。
会有人尊敬他，会有人奉承他，会有人羡慕他嫉妒他。但唯独不会有人理解他。
“没关系，你就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吧？你觉得‘民众监察’建立后日子有没有变好？有没有感觉到幸福？”
伍兹有些紧张地在一旁附和道：“乌尔贡大人，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些事情他完全不懂的……”
他所紧张的原因是小孩的童言，的确在大人的算计之外。
“小孩子只是经历的事情少，缺少经验和成熟的思想。但这不代表他们是傻子、是聋子是瞎子。”乌尔贡摆手打断了伍兹，避免他对这个小孩产生干扰，“过得开心不开心，他们是能感受出来的。”
在支支吾吾半天过后，小孩子看了看乌尔贡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大人们的脸色，缓缓说道。
“我觉得还挺好的，也很幸福。”
人群当中有几个人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乌尔贡大人，我们接下来还需要去其他区域视察，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紧。”伍兹笑着说，“和小朋友的交流就先到这里吧。”
乌尔贡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带着些许失落，微笑着和小孩告别。
待到乌尔贡和伍兹一行人离开之后，街区“民众监察”的负责人非常满意地拍了拍一个男人的肩膀。
“你家孩子很有眼力见嘛，之后我会在我叔父那里给你美言几句的，你前途无量啊！”
对方诚惶诚恐地感谢着。
负责人也向其他人表示了感谢：“大家都很团结，都很为街区的形象考虑，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希望大家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也不要让乌尔贡大人失望。”
在伍兹的推动下，乌尔贡已经被捧成了一个“没有危害的神像”。
普通人在自己最熟悉的朋友家人面前可能说话没有顾忌，畅所欲言。但在这样威严的神像面前是需要“掂量掂量”的，没有演艺经验的素人在面对电视台的采访镜头时，也会不自觉地“收敛”、说话的声音都会变得很礼貌，音量都会低几个级别，措辞更是“三思而后行”。所以更别提是在“永生者”乌尔贡面前说话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一切正常”的走访记录，乌尔贡沉思良久。
太过完美的表现，反而会显得有些不真实。可是自己进行决策不可能不讲证据，单纯只靠猜测和怀疑。
他意识到只要是跟着伍兹，自己得到的都会是他同样的答案，而就算自己撇开伍兹去单独找民众聊天，对方也会碍于自己的身份，说不出太多所以然。在“秩序国”，乃至整个世界，谁能不认识他乌尔贡呢？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越过伍兹，去采访那些“反对”的人，只有从这些“唱反调”的人当中，他才有可能瞥见一些被伍兹隐藏的真相。而这些保守派或者温和派的官员他们自然也可能像伍兹说的一样，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反对，但这是可以进一步去讨论分辨的，当务之急是听一下这些不同的声音。
他起身出门，打算和保守派的学者保罗谈谈，对方在最近的几次会议上都表示了对伍兹的反对，如果“民众监察”的建立过程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肯定是最清楚的人，相比与温和派的亚历克斯，保罗牵扯的官员利益也会稍微少一些。
“乌尔贡大人，您是要去哪儿？需要我陪同和通告吗？”办公室门口的警卫见乌尔贡独自出去，连忙问道。
“我去和学者保罗聊一聊，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这件事你不需要通知其他人，也不需要通知研究所，有人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就行了。”乌尔贡交代道。
当乌尔贡前去和保罗私下会面的消息传到伍兹的耳中时，他满脸震惊，有些紧张地来回踱步。
“怎么会……他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了吗……”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伍兹的心头。
“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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