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杨永树把检测报告送到了陈明信办公室。
农药残留等各项检测都没有问题，陈明信满意地点了点头：“永树，这个标准一定要坚持住，宁可牺牲产量，也不要过度使用农药和化肥，知道吗？”
“陈助理，您放心吧，我们自己人都吃的这些东西，肯定不会乱来的。您是想给我们介绍销路吗？”
“嗯！”陈明信点点头。送走杨永树后，陈明信拿着检测报告走进了易县长办公室：“领导，这是咱们二十里铺乡的无公害蔬菜检测报告，远远高于国家标准，完全可以走精品路线，您看能不能运作推荐一下。”
易评梅面露难色。走精品路线，只能对接高档餐厅或者政府机关食堂，自己与张家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根本没有推荐的能力。“陈助理，咱们县的农副产品不是都去阳关县农贸市场交易吗？”
“老官道春台镇管理和维护不及时，现在已经无法通行了。走县城这边过去，路程太远，因此，我们只能走精品路线。”
“陈顺和宋鹤翔也太过分了！”听说老官道无法通行，易评梅有点生气，却也没有办法。“陈助理，市里和省里我没有推荐的路子，但是咱们县政府食堂这边，可以使用杨永树他们种植出来的蔬菜。你去找彭主任，就说我同意了，让县政府这边改用杨永树的菜。”
“谢谢易县长，我想去一趟关州，找找关系，推销一下咱们的蔬菜。”
“找谁？”
“宋树勋副省长。”
“宋副省长去年就退休了。”
“是啊，退休后政治影响力肯定急剧下降，但是帮忙推销一下蔬菜，应该还是有路子的，我去试试，不成也没有关系。”
“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陈明信离开县长办公室，去找县府办主任彭泽凯，说了采购杨永树蔬菜的事。彭泽凯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明信又给杨永树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找彭主任对接，特意嘱咐杨永树，不要送现金和高档烟酒。
彭主任马上退二线，生怕招惹一点麻烦，但是空着手上门有点不太合适，嗯，这样吧：“永树，你去拜访彭主任的时候，拉上齐书记或者李乡长陪你一起，买两盒好茶叶，带一些你们自己种的蔬菜，记住了吗？”
“陈助理，为啥要请齐书记或者李乡长一起去呢？”
“齐书记或者李乡长出面，彭主任换蔬菜供应商就有理由啦，照顾本县自己的企业。要不然你一个商人自己登门，彭主任有受贿的嫌疑。以后你们种出来的无公害蔬菜想要推广，少不了跟官员打交道，你必须记住，多从对方的立场考虑问题，避免给外人一种行贿受贿的嫌疑。”
“我记住了，谢谢您陈助理。”
安排好县政府食堂送菜的事情之后，陈明信坐车来到了省城关州。在省委家属院见到宋树勋后，陈明信将事情说了一遍。
宋树勋沉默思索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明信，听你的意思，更倾向于农业而非工业，这与当下轰轰烈烈的工业化并不一致。最重要的是，会给外界一个印象，方山县甘愿成为省城的附庸，缺乏自主发展精神。”
陈明信无奈苦笑：“宋叔叔，您说得对，我内心认为，方山县发展工业没有优势，如果能够专注于农业发展，成为省城关州的附庸，我觉得并非坏事。”
“哦，你具体说说。”
“全国提倡招商引资，加快工业化进程，但是，必须要有自我清晰定位，不能盲目跟风。与周边各县市相比，方山县的工业没有任何优势。既然没有优势，不如扬长避短，争取与省城这边形成互补。”
宋树勋起身看着黄江省地图，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区域互补这个问题我曾经提过，但与国家提倡的工业化大势不符，为此还被省委批评了。不过，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不能一窝蜂的工业化，扬长避短才能更好地发展区域经济。
因此，小陈，你想法非常好，但是，你一个县长助理，连县委常委都不是，你怎么能保证政策的连贯性呢？要知道，朝令夕改，对经济发展的伤害更大！”
“宋叔叔，我保证不了政策的连贯性，我只是想在自己任期内，尽可能地让群众获益。”
“唉！”宋树勋叹了口气。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省城产业转型和扩建，北边是黄江，西边是连绵山区，东边划成了高新技术产业区，各类工厂搬迁去了阳关县，导致阳关县的农业只能被迫转移，方山县如果能够接手，还真是一条发展之路。
这样吧，小陈，你今晚找个酒店住下来，我现在退休说话不顶用，我帮你问一下。如果有哪位领导赏识，我愿意牵线搭桥。”
“谢谢宋叔叔。”
“跟我就别客气啦，我听省纪委的老虞和老羊提过，你呀，因为追查车祸案，没少被人排挤。”
第二天中午，陈明信接到了宋树勋的电话，来到省委家属院，见到了关州市委书记赵明彻。
“赵书记，您好！”
“小陈是吧，我没少听宋省长提到你，青年才俊啊，坐坐坐，别这么客气。我对你扬长避短、发展区域经济的理念非常感兴趣，能详细说说吗？”
“好的，赵书记。”陈明信详细汇报之后，最后老老实实地承认，方山县政治生态不好，县委与县府斗争异常激烈。
呵呵！赵明彻笑道：“小陈，你很坦诚，我想告诉你的是，关州市的情况也差不多，比如我和关州市长吴文治，我俩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正厅级和副部级层面的争斗，这话没法接，陈明信只能嘿嘿傻笑。
赵明彻没有理会陈明信的尴尬，接着说道：“小陈，省里各单位的食堂我不敢保证，市里各单位的食堂我说句话还是有用的，不过你们方山县产业结构单一，距离省城又有一定距离，你们能保证每天的配送吗？”
这个问题陈明信早就想过，想要长久合作，就要学会让利，于是微笑道：“赵书记，慢说我只是县长助理，就算我是方山县长，也无法保证每天的定额配送。
我是这样想的，方山县把蔬菜、肉制品等各类农副产品送到阳关县的农贸市场，由阳关县农贸市场进行配送，赵书记，您看可以吗？”
哈哈！赵明彻大笑起来，对着宋树勋说道：“老宋，你经常说我是老狐狸，说小陈老实，你听听，这心眼子，比我俩加起来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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