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庆东苦笑道：“咱们能看出方山县潜力巨大，洛城市的吴文治和冯鹏程能看不出来？我们一旦有所动作，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
憋着劲想要超越我们的越秀市也会暗地里反对。还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会给我们使绊子，破坏并入方山的计划。更重要的是，这么大动作，省里各位领导会支持吗？”
“嗯！”赵明彻点点头，起身踱步，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支烟：“庆东分析得非常中肯，总体来说此事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为了关州市的发展，我决定实施并入方山县。庆东，我们来当恶人，好吧？”
“赵书记，我听您的。”舒庆东立即坚定道。
“好，那咱们商量一下该怎么运作，直接面对各方势力的反对，这事一下子就会被摁住。庆东，你看着这样行不行，咱们俩先不出面，让沈斌与方山县加强联系，把方山县想要并入关州市的小道消息透露出去，试探一下洛城市和越秀市的反应，把顺带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挖出来。
洛城市肯定会疯狂反对，不断伤害方山干部群众的期待和感情，等方山县的干部群众彻底与洛城市离心离德，我再与其他省领导慢慢沟通协商，争取大家的支持。”
赵明彻说完之后，舒庆东补充道：“我支持赵书记这种水到渠成、渗透式的安排，沈斌，和方山县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吝啬，他们不是在发展新农业和农副产品深加工吗？种植、运输、存储、销售……
能帮忙就帮忙，县里如果有难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协调解决，总之一句话，让方山县的干部群众感受到我们省会的胸怀和情谊。另外，稍微跟陈明信暗示一下，我和赵书记也有难处。”
“赵书记，舒市长，请二位领导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回到自己家，沈斌熬夜整理一套方案，简单来说就是各领域加强交流联系。第二天是周六，沈斌早早来到县招待所：“明信，蔡书记，我还以为你们没起床呢，走走走，咱们出去吃早餐，招待所里的黑心厨子是我远方亲戚，做菜非常难吃，我带你们尝尝阳关县的特色。”
“随便吃点就行，哎，麻烦您了沈书记。”
吃完早餐，沈斌又带着陈明信和蔡厚示参观了阳关县的物流中心，中午，拿出了接待上级领导的标准接待二人。期间沈斌没有提起并入的事情，陈明信也没有发问，
临走的时候，沈斌郑重道：“明信，并入的事情我已经汇报了，赵书记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在跟各位省领导沟通，慢慢来，争取做成水到渠成的效果。哦，对了，听说方山县在你和蔡书记的带领下，
纪检、政法和教育系统的工作非常出色，我打算组织阳关县相关单位赴方山县互相交流学习，到时候打扰你的工作可不要嫌烦啊。”说到后面时，郑重的语气变得轻快。
陈明信顿时明白了沈斌的意思，贸然提出并入，赵明彻也顶不住这么大的阻力，只能一步一步来，先把势造起来再说。当然也有试探方山县诚意的意味在里面：“沈书记客气啦，我和蔡书记欢迎阳关县的领导和同志们参观指导，互相交流学习。”
陈明信回到方山，周一上午召开了县委常委会，除了总结点评前一阶段的工作并安排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专项议题就只有一个，为了巩固与阳关县的关系，深入嵌入关州经济链，县政府决定与阳关县开展互相交流学习活动。
陈明信告诉参会领导，本周阳关县的纪检、政委和教育系统会过来交流学习，方山县这边也会陆续安排各单位赶赴阳关县交流。
陈明信特意观察了周克让，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皱纹如刀刻，头发和眼睛像是深秋的枯草，整个人宛若一条断了脊梁的老狗。
除非必要，否则保持沉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茶杯。
议题顺利通过。
常委会结束以后，陈明信把蔡厚示、覃来义等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各位，市里频频打压，各局委办士气低迷，为了避免造成懒政的风气，同时也是为了整顿政治生态，县纪委针对各局委办展开了纪检普查，这种普查不可长时间维持。因此，上周六我去阳关县跟沈斌书记谈了一下，打算将阳关县并入关州市……”
没等陈明信说完，覃来义打断了他：“陈县长，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陈明信点头示意自己仔细斟酌过，接着说道：“关州市委赵明彻书记、市政府舒庆东市长非常欢迎方山并入，但阻力也非常大，贸然提出会让利益相关方合力阻拦。
我想了一下，不公开宣布并入的企图，但你们趁着阳关县过来交流的时机，暗中将这个小道消息散布出去。现实就是如此，越是小道消息，传播速度越快，人们越是好奇和深信不疑。”
阳关县各单位分批到方山县交流学习，方山县也开始组织各单位回访，覃来义、于谨和段仲礼等人散播的流言迅速蔓延。
有心人悄悄四处打听了一下，在阳关县也听说了类似的说法，两个县之所以频繁接触，就是在为方山县并入关州市做准备。
拿着这个问题去问覃来义和于谨等人，覃来义和于谨不否认，也不承认，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未来尽在手中的微笑。
很快，这种高深莫测、未来尽在手中的微笑挂在了大多数干部的脸上。
李勇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找到了周克让：“周书记，我听县政府那边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咱们方山要并入关州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个事情常委会上没有讨论过，陈县长跟您汇报过吗？”
“李书记，现在陈县长或者其他大大小小的领导还需要跟我汇报吗？我算是看出来了，我现在就是在帮陈明信守着书记的位子，等着基建和新农业项目落地。”周克让面无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句。
“周书记，并入关州，这可不是小事，我派人查了一下，流言的源头竟然是覃来义和于谨等人，不像是假的，您毕竟是方山的一把手，难道就这么看着？”
“李书记，以前你们不想下场，现在呢，我累了，不想斗了，也是斗不过。”周克让身子靠着沙发的侧面扶手，眯着浑浊的眼睛，从断了脊梁的老狗，变成一尾认命的鲶鱼。
鼓动无效，李勇无奈地离开了周克让的办公室。
望着李勇的背影，周克让又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县政府大楼，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而又凶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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