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一名锦衣卫身上带血来到了姜振马车面前。
“陛下！”
李阳照掀开车帘一脸惊讶道:“你……你怎么了？”
“陛下，卑下按照您的要求，将肉分给了那些快饿死的人。可是……可是那些有力气的，上来就抢，还打死了那些快饿死的人。人数太多，我们拉不开，混乱中还死了两个兄弟。卑下……卑下无能，回京后便回南镇抚司领罚！”锦衣卫说完，躬身一礼。
“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阳照讷讷道。
姜振从马车中走出来，向锦衣卫挥了挥手。
锦衣卫退下后，姜振悠悠开口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刚才说要均分就是这个道理。还有你刚才骂我是畜生，我告诉你，这些人吃了肉后，要是再饿了他们会追上我们。我们不杀马分他们肉吃，他们就会抢。这个口子开了全是罗乱。”
李阳照怒喝道:“他们是一群杀人犯，老子要杀了他们！”
姜振皱眉道:“他们是杀人犯？你若不按照那种方式分肉，那些瘦弱的人就不会被人杀死！也许他们会饿死，也许他们会活下来。这样的果全是因为你这个因！从他们来到马车前就注定了这样的因果！所以，你！才！是！杀！人！犯！”
“是我杀了他们？”李阳照讷讷道:“如小桃子一般！”
“哼！”姜振将李阳照推进马车内，大喝一声:“加速赶路！”
“是！”刘大彪驾着马车开始飞奔。
李阳照坐在马车内愣愣出神，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出来。
桃红掏出手绢就要凑到李阳照脸上时，被姜振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我大乾民国皇帝的泪水，除了皇后，任何人不可拭去！”
“我……”桃红刚要开口。
姜振打断道:“别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再有下次，别怪我无情，目前你……只是奴籍！”
桃红双眼通红，战战兢兢道:“我……我再也不敢了！”
李阳照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姜师傅……是我无知了。如何补救？”
姜振摇了摇头，“不知道，眼下我们只能加速前进。我没挨过饿，但我听说饿是最难熬的。饥饿会泯灭人性，这群难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李阳照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翌日
暗中守护的锦衣卫也现身了。
没办法，沿途路边全是难民，众人纷纷戒备着。
马车来到了蜀川道州府。
众人走下马车，入眼处城外全是难民，难民中间还有尸体胡乱的丢在地上，蜀川州府城门紧闭，将难民隔绝在城外。
有的地方还有一些人骨。
看着那些人骨，李阳照愣在当场。观察人骨的大小，可以推断出，应该是孩子的骨头。
易子而食！他听过，如今便是见了么？
姜振皱眉道:“敢冲击马车者，格杀勿论！”
“是！”
李阳照也没有言语，任由姜振指挥。
赵承统冲向城墙下大吼道:“快开城门！”
城墙上一个士兵慵懒道:“还没到施粥时间，到了会施粥的。咦？”士兵看着赵承统穿着华丽，疑惑道:“你不是难民？”
赵承统抬着头，一脸正色道:“且不管我是不是难民，这么多尸体你们不去处理，若是发生了瘟疫，你等该当何罪？！”
“呵！”士兵气笑道:“别跟老子扯那些没用的，老子只听上官的命令！想要入城，每人五十两。”
“你！”赵承统仰着头，指向士兵的鼻子，如鲠在喉。
他能说什么呢？自己已不是太子，这些士兵不可能给他面子。纵使自己是大乾民国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政务院副院长，那也不能命令景国的士兵。
“怎么？看你穿的这么好？五十两舍不得？不掏入城费，就和 难民一样，别想入城。快滚！”士兵骂骂咧咧道。
赵承统怒气冲冲的走回了马车旁边。
看着他要取银子，姜振伸手阻止道:“承统兄，稍安勿躁，我们等到放粥看看情况再说！”
赵承统点了点头，“也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知府，会对难民如此狠心！”
“你最好伪装一下，保不齐他认识你呢？”
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坐在马车里。
锦衣卫和特种兵两马车围了起来，一脸肃杀。
吱呀一声。
城门缓缓打开，开至三人宽时便不再打开。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军带着一大队手持长枪的士卒从城门内走了出来。
士卒将城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住了。
随后是一群小吏打扮的人推着板车走了出来。
边走边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真晦气，又抽到施粥的签。这些臭灾民怎么不快点死绝啊！”
“你家里条件好，你不指这些外捞，我可想着他们最好能在多待几年呢。”
“是啊，我倒是希望多来点天灾，那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哈哈哈，一会卖了粮食，咱们去凤霞楼逛逛？听说今晚刘员外点了头牌唱荤戏，咱们也能解解眼馋！”
“对对对，快点快点，去晚了可啥也看不到了！”
……
听着众吏谈笑风生，赵承统双眼泛红，双拳紧握。
李阳照也阴沉着脸，对刘大彪小声道:“通知下去，将枪组装起来，听我号令！”
“是！”
“你要干什么？”姜振拉住了刘大彪，对李阳照道:“眼下景国士卒人数在两千上下，十把枪？你能都杀了？还有，动了枪景国那边怎么交代？做事别那么冲动，看看再说！”
李阳照叹了口气，对刘大彪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动。
盛粥的木桶盖子刚被掀开，闻到粥香的难民便一拥而上。手持长枪的士卒平举长枪，便向难民扎去。手法之流利，命中之精准，仿佛久经“战事”的老兵一般。
没了气息的尸体被人拖走，又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开始哄抢尸体。仅仅五息的时间，尸体被众人分解。有的人抱着一条腿跑远了，还有的抱着一条胳膊疯狂逃窜，怕人去抢。
还有一个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将一颗心脏护在胸前，向远处树林跑去。
李文文和桃红齐齐吐了出来，赵梦琴刚要吐，便想到了姜振之前说的话。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她……咽了回去。
“岁大饥，人相食！”姜振叹了口气，对众人道:“准备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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