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极的目光停留在了沈安在身上，打量了一番点头。
“虽然不知道阁下是何人，但想来也是慕容后人的机缘，有劳了。”
沈安在拱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还不到相认的时候。
至于他能看出来自己是魂体借慕容青云身体出手，这很简单。
哪个祖境八品能跟皇境过招的？
“百里前辈现在情况如何，族中还是没人帮他吗？”
玉枫这时开口，沈安在也看了过去。
龙九极闻言叹气：“说到底，有人对于我们这些下界而来的，抢了他们这些本土人的资源而心怀嫉恨，如今我徒儿落难，纵然白蛇族长在为他竭力争取，但金乌族乃是灵族大族，始终没让族内帮助我徒儿。”
“那雷老剑祖那边……”
玉枫皱眉，有些担心。
以百里一剑如今的情况，到时候迎战雷老剑祖，必死无疑。
龙九极沉默，随后目光看向远方，缓缓开口。
“若你取不来极道之器，我还有一个方法解决。”
“什么方法？”
玉枫略喜，追问。
“老夫替他去赴约，虽是极境，但我全力之下，未尝不可伤他一二，能拖多久，便是多久，实在不行，你带着我徒儿离开灵族。”
“这……”
玉枫皱眉。
所谓的全力之下，怕多半是以死博之。
否则一个皇境，又怎可能伤到极境大尊？
“好了，我这分身不比化身之术，离本体越远所消耗便越大，在煞海之内，你要千万小心。”
龙九极抬手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身形虚幻了起来。
话音落下，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安在，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龙老前辈还是如此，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为百里前辈拖几个月，可若是百里前辈知晓，唉……”
玉枫长长叹气，摇头不止。
“当师父的，哪有不为自己徒弟好的，若换做是我的弟子遇此险境，我亦如是。”
沈安在略有感叹，悠悠开口。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想完成系统的任务而已，但渐渐地，“师父”这两个字在他心中，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如对慕容天来说，昔年听闻自己的死讯，宴邀天下，提头送丧。
师父与徒弟，从来就不只是传道授业而已。
如师如父，如徒如子。
听着沈安在的话，玉枫深深点头，脑海中不由闪过了玉心兰的身影，眸光有些暗淡。
许千叶站在山门下，远远听到了虚空中两人的对话，浑浊的眸子微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泛起了涟漪。
当师父的，哪有不为自己徒弟好的……
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好的师父吗？
可自己的师父却……
他抬头看着踏风临空的青年背影，眼中闪过几分茫然。
摇了摇头，很快他就静下心来，眸光平静了下来，飞身上前拱手行礼。
“师父。”
沈安在微微回头，淡然开口：“不是说过，只准用神行符回来吗？”
“弟子担心千叶宗，担心……您，还请师父责罚。”
许千叶微微低头，像是在等待责罚。
沈安在摇头，“有我在，不会让千叶宗出事，你无需担心，我天下……”
说到后面，他一顿，随后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你尽快回去领悟神行符，凭你的悟性，半年之内应能掌握入门，到时候我再传你一道火遁符。”
“是。”
许千叶点头，又转身匆忙飞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安在目光闪烁。
从相认到现在，纵然对方称呼自己多少句师父，他也没有自称过一句为师。
因为他没有从许千叶的眸光中看到那份属于师徒之间的感情，而是有些复杂，不知道他到底藏着什么事。
“行了，此间事暂且了却，那饕噬被龙老前辈打伤了肉身，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我可以好好准备，年后动身前往刀域了。”
“是。”
玉枫点头。
刀域盛事在即，一年之后赶路，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一年的时间，你便待在我身边，我教你炼药。”
“沈前辈，我……”
“一个人的上限，不是由天赋来决定的。”
沈安在摆手打断，看着他，“天赋只是修道路上的敲门砖，机缘运气是路上的灯火栏杆，但路上的那些坎坷荆棘，却是需要用努力去踏平的。”
“若努力，或许还能有机会，若不努力，那就是真的没机会了。”
沈安在双目平静：“玉长老的死，我知道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怕她从土里出来揪你耳朵骂你不争气吗？”
玉枫微怔，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沈安在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云穹，轻声开口。
“振作起来，我天玄界走出来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低头，至少也要先闯他一个头破血流才是。”
玉枫眸光微动，深深点头。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慕容天会有今日的成就，为什么慕容天对沈前辈尊敬到了那般程度。
“谨遵前辈教诲！”
玉枫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了变化，坚定了不少，似是眼底又重新涌现了光亮。
……
另外一边，灵族。
一片湖畔之外，龙九极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有难掩的忧色。
“师父，是玉枫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吗？”
声音从后方传来。
龙九极回头。
百里一剑相较以往，变得沧桑了许多，下巴多了些白色的胡茬，眉眼也变得更为伶俐。
依旧是金袍白发，气质不凡。
只是他的身躯却是虚幻到能看到后方的竹楼，已然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散去，隐隐还有雷丝游走。
“不用担心他，倒是你，还没有好转吗？”龙九极目露忧色。
百里一剑轻轻摇头：“伤了本源，能维持魂体已是不易，想彻底恢复，重塑身躯恐怕至少要近百年时间。”
“若是能再找到万年魂木……”龙九极叹气。
“万年魂木何其难寻，我当年也不知道沈安在是从哪弄来的，唯一有魂木存在的，便是那片长寂林，可那年慕容天那个傻小子，竟然把魂树连根给拔了，唉……”
百里一剑说着，虽是摇头，言语间却并无责怪之意。
慕容天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找到他的师父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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