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
谟卿这般让阿淼有些愣神，她努了努嘴，又叹了口气。
想来——哥哥不都是用来宠的嘛。
所以，她的哥哥，当然要她亲自来宠。
她唇角漾起笑意，便如此任他将自己抱着，她把哥哥往怀里带了带，手在其后轻抚着他的背脊，轻声作安慰——
“好啦好啦，哥哥你不要哭啦，什么梦能这么恐怖啊？哥哥以前可从来没哭过的。”
谟卿闷声摇头，窒息感消之不去，似乎哭得更难捱了些，只埋着头在她怀里。
她怀里是同以往一样的清新的檀香，可他……太久太久没有再次触到这般熟知的清香了。
再也不忍将人松开，他将人牢牢抓在手里。
他不甘。
他不甘，他细心守了三世的妹妹，最后却因心善，而要被迫承受书中所定有悲苦结局。
——而这，仅仅是因为执笔人对现世不满的发泄。
可不过发泄而已，却要偏偏致她无故惨死……
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只是在盛夏之日救了位落水孩童，便要惨遭全族屠戮的苦痛。
——她不过是一个天真烂漫、品性善良的小公主罢了。
所以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全族要无故承担这一切？
谟卿咬紧了牙，眸色润血，他手间攥紧了阿淼腰侧的衣物。或许因心中激愤，握于他手下的衣物在微微轻颤。
感受到他在轻颤，阿淼只觉他此刻或许泪若泉涌，哭得更欢了，便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安抚道：“……哥哥怎么哭得更欢啦？明明以往每次都是哥哥安慰我，怎的今日偏要我安慰哥哥了？”
她取了一旁的手帕，轻轻地将他的泪水拂去，像以往哥哥安抚啼哭的她一般，轻拍着他的背——
“好啦——好啦——莫哭了，阿淼一直都在，阿淼一直陪着哥哥，哥哥不哭了。”
有手帕拂过脸颊，带来清澈的檀香，他能看得，那手帕上缀着两三点人鱼泪，染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仿若那泪水便浸润于淡蓝的色彩里，为他绘织了一片澈蓝色的大海梦境。
——好在，他又寻回自己的归宿了，再不是那游离世间，无依无靠的怨魂。
谟卿微微扯唇，将自己眼角的泪水盖去。
他轻笑着对着阿淼，对着他此生挂念的妹妹终于绽出笑容：“谢谢你——阿淼。有阿淼在，哥哥此生无怨，亦此生无悔。”
“……嗯？”
阿淼愣了愣神，颇有些疑惑地抚上他的额间，心觉他今日奇怪的很，她微微蹙眉，“唔……哥哥也没有发热啊，怎的哥哥今天奇奇怪怪……”
“没什么，父皇母后呢？”谟卿摇了摇头，浅笑道。
“父皇母后？啊，父皇母后在为我们准备早膳……”阿淼忽而惊呵，或许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轻啧一声，一拍大腿，“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再晚些……怕是饭食都要凉透了，”
她在榻边站起了身子，边向外走，边回头嘱咐着谟卿道，“——哥哥你等我，我去给你端来饭食——只需一盏茶时间！”
“好——阿淼，我便在此等你。”谟卿微微颔首，便坐在榻边，他弯唇，眸里满是温润的笑意。
不过半盏茶功夫，阿淼便端了饭食前来。
“哥哥我来啦——快些趁热吃！这些都是母后为你精心准备的！”
“好，”谟卿轻抚了她的发顶，端过饭食，扯来她的手腕，笑道，“阿淼陪哥哥一起吃，好不好？”
“唔……不行，哥哥你吃，你吃就好，”阿淼摇了摇头，眨眸抿了抿唇，吐舌道，“哥哥你吃，我吃饱啦！”
谟卿轻哼。
往日如若她这般，定然是有事相求。
他放下了碗筷，右手端上自己的下颌，浅笑着抬眸看着她，问道：“说吧，你一定是有求于我，想让哥哥做什么去？”
“嗯？！”
“咳……这都被哥哥发现啦……”阿淼略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咳咳——嗯我就是想去赴昨日阿珩的约定，哥哥你帮我去向父皇母后求求情好不好？”
“……允珩？”谟卿蹙了蹙眉，眸里隐了杀意。
阿淼敛了神，抿抿唇，颇为委屈地道，“是啊……允珩是只很可爱的小蛟龙，噗——说起来，他好笨呐。”
她想起允珩，眸里便会泛起粼粼的波光，似乎有星辰隐没其间，然而却蓦地有一瞬叹惋，“唉——只是母后不允……说……阿珩他是妖怪，恐会为王族带来灾难……”
听她谈起允珩，谟卿几乎霎时间凛了神色，他咬牙，眸里含了冷意：“母后说的不错——他是妖怪，生来便是灾。阿淼，此约——你定然不可去赴！”
阿淼心下猛然一惊，或许无法相信他的哥哥竟也同他说出这般不可理喻的话。
她抬起眸，眸里持了一片清澈见底的波光，她摇头道——
“不——不，为何哥哥你也视之为洪水猛兽！阿珩他什么也没做错，他不过是一只可怜无依的小蛟龙……阿淼不明白，你和母后为何都这样……”
“……此事不可再议，不让你去，你便乖觉，听话些。”
阿淼仍旧不住地摇着头，她眸里似乎含了泪，伸手拉上他的衣摆，声声低泣。
“哥哥……你以往不会这样的，你忘了……你同我说过的，人不分善恶……无论他是妖是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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