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利益冲突了，于三水的态度就好了很多，秦淮说：“我有件事想请教于处长。”
“什么事？”
“我对象眼看要毕业了，像她这样中文系的，毕业分配一般是什么方向？”
“学生分配是上面管的，学校插不上手。”于三水的回答不算意外。
秦淮笑了说：“于处长，这我肯定明白，不过凡事绕不开人，只要是有人在办理，就有操作的空间是不是？”
于三水说：“年轻人，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负责北大学生分配的人，级别太高，高到学校也插不上手，你就不要在里面做什么，其实我们北大的学生，根本不用担心分配的问题，多少机关单位打破头来抢，都抢不到名额。”
之所以要问分配的问题，是因为秦淮明白，接下来的历史进程有多可怕。
像张可颐这样，父母有历史污点的人，如果不小心工作分配的好，很容易让人眼红，所以他想让张可颐去个小地方，反而没有人能动的了她。
特殊的时代，活下去才最重要，别的都是虚的。
但是看样子，可不容易办，只能另外想办法。
于三水接下来打破了秦淮所有的幻想：“其实，你现在来问，已经晚了，学生毕业分配工作一般都是提前一年就做好的。”
这件事比想象的更棘手，但是再棘手也要想办法。
“于处长，谢谢你告诉这些，我们走了。”
于三水松了口气。
张可颐看着愁眉苦脸的秦淮说：“别麻烦了，分配到什么单位没关系的吧？”
秦淮苦笑心说：“关系大了去了，你不知道出身不好，对你的生活影响有多大。”
说起来张可颐运气算是好的，如果赶到66年毕业的话，根本就没机会参加工作。但是这种话又不能说出来。
张可颐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秦淮本来可以回去了，但是因为工作的问题，他决定再停留几天。
和张可颐慢慢走回宿舍，发现门口停了辆崭新的伏尔加。
等两人来到车前，车门就打开了。
齐太监当先从前面走下来，高声叫了他一声：“秦淮。”
秦淮奇怪地说：“老头，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的车门又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下车就眼睛通红看着秦淮。
秦淮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向老人点点头又疑惑看着齐太监，等着他的回答。
齐太监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秦淮不由想起在齐太监家那个奇怪的贵妇，现在又换了个老头，齐太监来绝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感谢，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都如此奇怪？
“找我？”
齐太监说：“这位是刘老，我的老朋友，听说你帮了我，一定要来感谢你的。”
这个理由牵强的要命，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淮顺着他的话，笑呵呵说：“一个小忙罢了，不用那么客气，还专门跑一趟。”
刘老说：“小秦，你真是个热心肠。”
人生建议，不要相信任何无原则对你的好的人，除了你的父母。
刘老打着齐太监的旗号，来到这里却只字不提齐太监，是人都知道他这次的目的不是这个。
但是他们见到秦淮，却又不说目的，一直夸秦淮为人善良，说了一会秦淮心里就厌烦了，抱歉地对两个老头说；“两位，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上去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办。”
这已经是在赶人了，但是刘老不以为意，接着他的话说：“你有什么事呢？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呃，不用了吧，也没有什么大事。”
还是齐太监见状推了他一把，他才恍然说：“我只想好好感谢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秦淮让张可颐自己去一边等自己，他走到齐太监两人面前说：“两位，有话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我就是个皖北的农民，不值得你们这些大人物兴师动众。”
齐太监啊了一声，不知怎么接下去。
反倒是刘老想了一下说：“秦淮，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你老说吧。”
刘老要说了，却斟酌了好一会也说不出口，秦淮对一边的张可颐招了招手，让她先回去，等下自己再去宿舍找她。
“秦淮，你看看这张照片。”
刘老从胸口拿出一张照片，珍重地递过来。
秦淮接过来一看就被惊呆了。
照片明显有年头了，照片上的人是个中年男人，那眉眼，赫然和自己有把七八分相像。
他好像明白了齐太监等人看到自己就变了脸色的原因，因为他的长相和照片，实在是太像了。
刘老的眼含热泪，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反应，秦淮慢慢抬起头，举着照片问说：“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刘老说：“他是我儿子，刘承宗。”
秦淮摇头说：“没听说过。”
刘老却又说：“承宗曾经在皖北县当过特派员，在那里工作足足三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淮已经基本猜到他们找自己的原因，他摇头说：“他人在哪里？”
齐太监说：“承宗人在南粤，不然的话，他也会来找你。”
秦淮说：“直说吧，你们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刘老说：“我觉得，你很可能是承宗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孙子。”
“刘老，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见过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就在皖北......”
刘老慌忙说：“不是吧，他多大？”
“31。”
李老立刻拼命摇头说：“那不对，不对，承宗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大。”
秦淮说：“所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刘老说：“孩子，我这眼睛一看你，就知道你是我家人，绝对不会有错。”
“老爷子，你和那位刘夫人是什么关系？”
“刘夫人？”刘老的眼神看向齐太监。
“就是承宗媳妇。”
秦淮飞快转换话题说：“原来是这样，那您老的感觉错了，我只是个农民，你们是家世显赫的大家族，根本不是一路人。”
对于这辈子，少年秦淮的身世，秦淮没想过相认，他本来就不是原主，所以刘老注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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