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燕子想好挺久了，虽然也说不上有不有用，但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想好之后就跟云妮说了，云妮也表示着同意和一切都听她的，然后就一起拿着钱去买黑棉花烂布和烟煤球，也是还好买的早，现在再可能钱就不够了，因为所有的物品是每天都在涨价，现在的她也是每天都跟着云妮吃糠了，好在糠买的够多，两麻袋堆在厨房，想必日本人也看不上这东西，不会抢。
不过最后她们还是剩了十八块钱，等着日后若能安定再作打算。
庆知听完，也觉得好像只能这样了，就没再多说多问什么，去厨房把小桌子搬出来，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写着字。
她就动起手来，和云妮抓紧着把被子缝好。
三人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过了些时候，云妮就叫女儿去厨房写，有话要同四娘说。
庆知乖乖地收拾东西进厨房了。
她问道，“云妮姐，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云妮抿了下嘴，“燕子，你想不想他啊？”
她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问想不想这种问题，我们的脖子在铡刀下面呢，说不定哪时候就铡下来。”
云妮被说的抬不起头，“我只是觉得有他在的话，我们就不会这样了。”
“他不在，他去上海躲着享福呢。”她停下手来气道，“他太是狠心绝情了，我们跟他好过一场，明明知道有日本人要打进来，但还是直接把我们扔了，一点也不带想的，你还在问想不想他，我不想，我不想。”
她越说越气，“哼，他的太太折磨对付着我们，他一点也不管，我只不过说句害怕，想让他能管一下就能跟他回去，他却觉得气觉得委屈，说走就要走，一点都不肯听我说话，走了就不要我了，本来我都快把他放下了，各过各的日子，不沾他的边，他又来挑起我，挑起了之后呢，又给走了不管我……”她咬牙切齿地，“我真是……我真是……”
“你那晚应该好好跟他说嘛。”
“我还要怎么好，应该他一进来，我就跪下来，先给他磕三个响头，再一直趴在地上跟他说吗？”
云妮沉默半晌道，“可能吧。”
她撇撇嘴表示无语。
云妮小声地，“可我还是很想他，很想他。”
她气更大地，“那你就自己想去，别来问我。”
云妮仿佛没看到她的气一样，自言自语地，“我跟他以前很好的，他常来找我看我，说喜欢我，喜欢我伺候他，我也喜欢伺候他，看见他回来累了躺床上就给他捶腿捏脚，等他睡着了，我躺他旁边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样让我很安心……”
她不想听了，打断云妮的长篇话语，“够了够了，别说了，一直想着过去有意思吗？”
云妮抬头眼神恍惚地看着她，“你说他在上海有人伺候他吗？”
“你不用操心他，他过得好的很，再怎样他都比我们过得好。”
云妮笑笑，“等我把儿子养大了，他就来接我们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下云妮，“你这样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不懂得危险，天天都能有希望地活着。”
云妮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急叫起来，“庆知，庆知，你快出来。”
庆知听到娘亲叫的急，赶忙从厨房跑出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日本人已经来了吗？”
云妮笑一下，“没有日本人，是娘想起来你弟弟已经半岁了，都还没有名字……”双手捧着女儿的脸，“你也念了些时候的书了，你来给你弟弟取个名字吧。”
庆知很烦恼地看了下四娘再撇了下嘴，“你等你见到他了让他取吧。”
云妮一下严肃地，“你不要总是叫他，他是你爹，你应该叫他爹才是。”
庆知无可奈何地，“哦，好，那你见到爹了让爹取名吧。”
云妮又笑道，“你这样才乖嘛，你先取个小名叫着顺顺口，一直叫着儿子弟弟也不好听，你念书不能白念啊。”
庆知不悦地，“我念书又不是为了给你儿子取名字的。”
云妮生气地放下手，“那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不疼弟弟呢，让你取个小名就这么不愿意。”
她在旁看着劝说道，“庆知，你取吧，你不顺着你娘，她不知道要疯多久。”
庆知闷气地仔细想着，再开朗地，“那就叫庆平吧，庆祝我们平安，还可以叫庆胜，庆祝打胜日本人。”
云妮对这俩这名字都不怎么满意，“不怎么好听呢。”
庆知闷闷地，“那你自己取吧，我想不出别的。”
她插说道，“我觉得庆平挺不错的，现在有什么能比平安更重要呢。”
庆知道，“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打赢日本人，不许他们再来打我们。”
她愤愤地，“你说的对，凭什么他们来打我们，来我们的地方杀我们。”又突然哀伤地，“我在从小长大的房子被我哥嫂赶出去嫁人，嫁了人也是别人说把我赶走就把我赶走，进了大宅子里还是别人不想要我在那待就能逼着我走，怎么到了日本人那就变成了他们来我们的地方逼着我们躲我们藏，我们见了他们害怕，这算什么，这明明是我们的地方啊。”
她瞪着眼愤恨地，“他们才应该看到我们怕，他们才应该被我们赶出去！”
庆知大声喝道，“对！”
云妮无视着她们的情绪，她们的话语，喃喃说道，“取什么名字好呢，取什么感觉都不好听，要不还是让二爷取吧，可那时候儿子都大了，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啊。”
她和庆知都对云妮摇摇头撇撇嘴。
忽然，她听到了空中嗡嗡嗡作响的声音，一下紧张地攥紧放腿上的被子，“这什么声音？庆知你有听到吗？”
庆知小腿不自觉地弯曲了点立着不动，“不知道什么声，听着不舒服。”
她咽着口水，“是不是……打进来了？”
庆知声弱地，“不……不知……”
她们不知状况时，那嗡嗡嗡声是听着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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