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看盛晏清这副还有空发呆的模样就知道在暗道里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估摸着连郡守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会正思考人生呢。
盛晏清确实在思考人生，但方向略微有点偏差。
厚斗篷、兔毛围脖、再加上手上的手套，看起来像是要过冬的圆毛动物。
她很冷吗？可是外面正在着火诶。
至于不知去向的郡守和空无一物的暗道······
盛晏清并不担心，事发紧急那人来不及逃脱，用了稀奇古怪的法子躲过雾绡的侦察也不一定，方渚兮在外面守着想逃还得过他那一关。
暗道里的布置就更用不着他操心了，他又看不懂阵法咒印，着急也没用，安心当个打手就成。
盛晏清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他比云绾高出一截，明明一抬眼就能看清云绾身后的一切景象，偏偏垂着眸子一副装聋作哑的架势，比那夜任由她们打扮的方渚兮还像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就是不知道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修无情道修的。
云绾有点明白为什么几个小的总爱欺负他了。
不过现在不是干闲事得到时候。
她摇了摇头，抬抬下巴示意盛晏清带路。
暗道很有创意地设在天花板上，云绾抬头看向那黑乎乎的洞口一时间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他和明灯每次出来的时候是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吗？
“绾绾。”
木清辞和桐澈从洞口旁探出个脑袋。
二人看起来对云绾的到来并不惊讶，笑眯眯地伸手打招呼，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云绾有点好奇，轻轻一跃顺利穿过洞口。
依照袁缘郡守的体型肯定穿不过，这也意味着他每次进入都得把外面那层皮脱了。
脱穿的次数多了会影响皮囊的质量，可云绾在几次观察中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破绽。
这里不是唯一的通道。
她心下了然，却并未开口提醒。
这人要是不来她怎么找个合理的理由启动阵法呢。
“我抛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天花板的遮掩给砸穿了，仔细一探居然是找了好久的暗道，算是机缘巧合吧。”
木清辞挠挠头。
云绾想起她亲师姐林意执拿果子砸人的力度，瞬间觉得情有可原。
“哪里是抛果子，你那起手式分明是想砸死我。”
桐澈没有顾忌地揭了她的老底，
“从前只知道你那个师弟好战，没想到你也不赖啊。”
“这不是想领教一下桐澈师妹的厉害嘛，上回在客栈我们打得可不尽兴。”
木清辞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云绾抬眼，不着痕迹地扫过气氛古怪的二人。
郡守没见着踪迹，说不准正在一旁蠢蠢欲动准备趁虚而入，木清辞也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要切磋的性格，这种场合明显不是起内讧的好时机。
桐澈说了什么才惹得她动手？
云绾的视线落在一旁跟上来的盛晏清身上。
盛晏清：？
看我干嘛？
“我守着洞口，你们去里面看看吧。”
桐澈纵身一跃，轻巧落地，转头时恰好和云绾对上视线。
只是一瞬，她便主动移开了脸。
云绾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思索。
“走啦走啦，其实里面我们也没探完，确认安全后就叫你过来了。”
木清辞拍拍云绾的肩膀，在前面带路。
天花板上的空间很大，即便是站起来也完全够用。黑暗像是浓稠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却又畏惧木清辞和盛晏清一前一后手里的火把一般，不安分地挤在一旁，虎视眈眈。
黑暗里分不清上下左右，但云绾能感受到逐渐湿润的气息。仿佛是一场淅淅沥沥但永不停歇的小雨，并不剧烈但阴冷的气息会丝丝缕缕地钻入骨缝，直至整个骨头被侵蚀成中空的莲藕，一推就会碎成细沙。
是因为阵法镇压的原因吗？离得这样近了居然没有感受的怨念的盘旋。
思绪跟着弯弯绕绕的暗道发散，渐渐的，她听见水声潺潺，似窃窃低语，繁杂琐碎。
云绾倾耳去细细揣摩，却只能捕捉到几个含糊的音节。
“到地方了。”
木清辞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险些没止住步子撞上去。
前方豁然开朗，坚实的石头向前延伸出一片平坦的场地，大小甚至足够两个剑修在此比划切磋。两侧的岩石壁层层叠叠，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水声就藏在皱纹的下面。
“前面是悬崖我去侦察，绾绾你留在这里，盛晏清不会走远，他会盯着你的。”
木清辞转头叮嘱。
云绾约莫能猜到一点事实，想了想还是乖乖点头。
木清辞拍拍她的头，对她的承诺没有怀疑。
盛晏清给云绾留出了私人空间，距离既方便他支援探查的木清辞也方便及时应对云绾那边的状况。
云绾没有乱走，抱臂靠在一边的石壁上合眸听着那像极了私语的水声。
“下面怪冷的，是吧？”
陌生的男声突兀在耳边响起。
云绾掀开眼睛打量着靠在入口暗道另一边的人。
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瞧见云绾看过来还微微颔首，做足了翩翩君子的模样。
“在下燕储枫。”
他靠近了些，
“小姑娘家家一个人呆在这地方可不安全啊。”
云绾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挥挥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匕首。
匕首在空中摇了摇，这是难得的不含有威胁和挑衅意味的展示，仿佛是两个器修在进行友好交流。寒光随着匕首的动作在他那张一看就很正派的脸上来回晃动，像是天空漏下的一线月光。
燕储枫的视线却没有被寒光吸引，一双眼睛目标明确地盯着云绾，维持着礼貌的探究。
“这么小的匕首可伤不了人。”
话音刚落云绾顺手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鲜红浸开，绽开一朵血花。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伤口，又抬眼看看云绾，重复这两个动作好几次后才不可置信地开口，
“不是，你真砍啊？”
云绾：······
难不成她还能捆个血包在匕首上吓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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