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车刚停稳,沈佳楠就推门下了车,快步来到徐安国面前,抬手敬礼。
“徐局。”
“佳楠,一路辛苦了。”徐安国回礼,伸手与她相握,简单寒暄后,目光扫向后排,追问道,“赵麟泰怎么样?路上没闹幺蛾子吧?”
“徐局放心。”沈佳楠言简意赅的汇报道,“除了刚开始时闹了闹,在听到他爷爷病重的消息后,便彻底安静下来了。”
“那就好。”
随后,两名特警也押着赵麟泰下了车。
徐安国走上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赵麟泰,暗自叹了口气,而后以长辈的口吻,沉声说道:“麟泰,今天早上你父母已经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就在重症监护室外。”
“你做的那些破事,你父亲已经都知道了。考虑到你母亲本就心脏不好,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暂时还没有将你的事告诉她。”
说到这,徐安国顿了顿,语气又放缓了些:“等下解了你的手铐,但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逃跑!否则,别怪我不念与你赵家的旧情,你可听明白了?”
赵麟泰自然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没敢有丝毫放肆,他默默攥了攥手心,低声回应道:“我知道了,徐叔。”
然而,他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爸妈回来了?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毕竟,他赵家只有赵麟泰这一个儿子,自己若是没了,赵家可就绝后了!
想到这,赵麟泰心下稍安。
见赵麟泰态度还不错,徐安国便看向沈佳楠,招呼道:“佳楠,给他把手铐解开吧。”
之后,又对身后六名特警下令道:“你们四个,守好病房楼的出入口。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上楼。”
“是!”六人齐声应道。
手铐“咔嗒”一声解开,沈佳楠将其别在腰后,和徐安国一左一右将赵麟泰夹在了中间。
另外两名特警紧随其后,一行五人快步走进了病房楼。
......
不多时,位于重症监护病房楼层的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你们两个,守住电梯口、和安全通道口。”徐安国对身后特警交代了一句,而后抬手轻拍了下赵麟泰的后背,“走吧,去见见你父母和爷爷,自然一些,别让你母亲看出什么,再为你担心!”
赵麟泰没有说话,只是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心情——等下一定要找机会让自己老妈救自己,如果爷爷醒不过来,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爸妈了。
三人走出电梯,刚拐过护士站,就看见赵逸春在走廊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赵麟泰母亲则是一脸愁容地坐在休息椅上,眼神担忧的看向IcU病房内。
“爸!妈!”
赵麟泰脱口而出,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听到声音,赵麟泰母亲立刻向这边看来,见是自己儿子赶到了,立刻从休息椅上站了起来。
行至近前,赵麟泰母亲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埋怨道:“你不在京城好好陪着你爷爷,去西南做什么嘛!”
赵逸春却是一脸阴沉,眼中丝毫没有见到儿子的喜悦,行至近前,未等赵麟泰说话,“啪”的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自己儿子脸上。
紧接着,赵麟泰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赵麟泰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嘴角还隐约渗出血丝。
赵麟泰母亲见状,惊叫着推开赵逸春,呵斥道:“老赵,你疯了吗?!儿子刚回来,你打他干什么!”
重症监护室这边的动静,瞬间引起了护士们的注意,纷纷侧头朝着这边看来。
只不过,碍于赵家人的身份,也不敢太过靠近。
“混账东西,我赵逸春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我赵家的声誉全他妈被你毁了!”赵逸春说着,抬腿就要朝赵麟泰身上踹去。
徐安国见状,赶忙上前拉住赵逸春,劝说道:“老赵,别这样,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话等之后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赵麟泰见自己父亲如此,一时也有些慌了——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父亲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训斥自己。
“你他妈现在知道后悔了,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赵逸春浑身发抖,指着赵麟泰怒不可遏地低吼道。
赵麟泰母亲在一旁听着父子的对话,心中满是狐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老赵,你们说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安国这时接话道:“老赵、嫂子,还是先让麟泰去看下老爷子吧!说不定,老爷子听到麟泰的声音,就能醒过来呢?”
此话一出,瞬间戳中了赵逸春的软肋,他狠狠瞪了赵麟泰一眼,转身去找主治医生了。
赵麟泰母亲则是上前扶住了赵麟泰,关切的轻抚着儿子的脸庞,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擦拭着儿子嘴角的血渍。
很快,三人换上无菌服,跟着医生走进了IcU。
而徐安国、沈佳楠则等在了病房之外。
病床上,赵卫国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微弱起伏着。
赵麟泰快步上前,半跪在床边,颤抖着握住爷爷枯瘦的手,哭诉起来。
“爷爷,对不起,孙儿来晚了。您快醒醒吧,爷爷。孙儿不该离开您,去西南的。孙儿若是不去西南,也不会被司家那般羞辱。也不会让您一把年纪还为了孙儿的婚事生气......”
赵逸春站在一旁,眼眶通红,俯身上前,贴着赵卫国的耳朵,声音哽咽道:“爸,麟泰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念叨孙儿吗?您睁开眼看看他啊......”
病房内,父子俩呼唤声不断,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被赵麟泰握着的手指突然轻微动了一下!
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还是被赵麟泰敏锐的察觉了。
“爷爷动了!爷爷他手指动了!”赵麟泰惊喜地大叫,声音都破了音。
闻言,赵逸春夫妇立刻凑上前,就见老爷子的眼皮微微颤动着,睁开了一条缝。
见状,赵逸春赶忙催促道:“医生,医生您快看老爷子眼睛睁开了!”
主治医生赶忙凑了上去,看了看老爷子的状态,又看了看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跟赵逸春耳语道:“老爷子恐怕是回光返照,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跟老爷子说,我这就去叫人,随时准备抢救!”
主治医生说完,不等赵逸春反应,便快步离开了病房。
徐安国和沈佳楠听到病房内的动静,也凑到玻璃窗边。
只见病床上,赵卫国那枯瘦的手死死攥着赵麟泰的手,浑浊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嘴巴张了张,氧气面罩上瞬间凝结出厚重的白雾。
下一刻,只听赵卫国嘶哑着声音说道:“麟......麟泰,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爷爷还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爷爷,您终于醒了。您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赵麟泰声泪俱下的继续哭诉道,“爷爷,对不起,是孙儿不孝,孙儿不该去西南的!孙儿当初就应该听您的意见,去从政从军!不然,那司家也不会如此欺辱于您!”
赵麟泰说着,抬起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赵卫国一把抓住赵麟泰的手腕,奋力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麟泰,你好好的...不...不要作贱自己。”
赵逸春这时也凑了上去:“爸,儿子也回来看您了。您一定要好起来,儿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直陪着您好不好?”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赵卫国的目光立刻移了过去,抬了抬手,赵逸春立刻伸手牵住了老爷子的手。
“逸...逸春,回,回来就好。以后,好,好好的培养麟泰,不,不要去跟司,司家作对。”
“爸!您被司正雄那老东西害这么惨,儿子一定要为您出一口恶气!”
“不...不行!我...我走了,你,你们斗不过司家的!”赵卫国说着,攥着赵逸春的手又紧了紧,“答应我,不,不要再去找司家的麻烦!”兴许是太过用力,赵卫国剧烈的咳了起来。
赵逸春一慌,赶忙说道:“好好好,老爷子您别激动,我答应您,答应您还不行吗?我不会去找司家麻烦的!”
赵卫国又将目光看向赵麟泰,抬手摸向自己孙子的脸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
然而下一刻,赵卫国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手无力地垂落在病床之上,眼睛却还半睁着,望向赵麟泰。
“嘀——”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直线拉平。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和护士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爸!”
“爷爷!”
赵逸春父子的哭喊同时响起。
“家属请出去!”护士将赵家三人往外推,随后,重症监护病房的门重重关上。
看着病房内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徐安国默默攥紧了拳头,心里不知是该祈祷,还是该庆幸。
他跟沈佳楠耳语了几句,沈佳楠点点头,默默的站在了赵麟泰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莫三分钟之后,IcU病房内的医护人员动作停了下来,但心电监护仪却依旧没有反应。
病房门打开,主治医生走出,摘掉口罩,对赵逸春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闻言,赵逸春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幸好被身后妻子扶住了。
“老赵,你撑住啊,别吓我——”
赵麟泰同样踉跄后退,“咚”地一声,后背撞在了墙上,身体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自己爷爷没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
赵逸春稳住身形,强撑着站起,冲进了病房。
紧接着,病房之中,便传来了痛哭之声。
徐安国这时走到医生身边,低声确认了赵卫国的死讯,眉头舒展开,又很快皱起。
随后,他拿出手机,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张秘书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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