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禄接着说：“像是……像是被人用迷烟迷倒以后，像羊羔一样一一宰杀，具体……具体还得验过尸以后才能清楚。”
秦谦又问道：“四爷是何时被人所杀？”
牛禄应道：“正月初五那天夜里他还在宴请宾客，酒醉回房以后便再也没人见过四爷了。”
秦谦听完看向了刘梦棣。
刘梦棣却是冷笑一声说道：“想来是喝醉酒以后想找点乐子，却没成想被别人找了乐子！我要是父皇也得气死，四哥死哪里不好，非得死在那种地方！这种事情可怎么办呢？是查呢还是不查？查吧，宗室的脸面就全没了。不查吧……这么大的案子，且死的还是宗人，没有不查的道理吧？兔死狐悲呀，虽然本王与四哥平日里不合，但他毕竟是本王的兄弟！”
秦谦想了想说道：“正月初五那天夜里你我可都已经在宫中了，根本就见不着外人的面，消息都传不出去！”
刘梦棣与秦谦好似在进宫之前就已经知道刘泷已经不在大明宫了。
即是如此，他们是可以在事前就进行安排的。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被皇帝弄进宫的其实并不重要，也无法用这个当成不在场证据。
只是令刘梦棣奇怪的是，秦谦好似真的什么都没安排下，或者说秦谦就是等着刘梦棣做出安排以后再来做些文章。
刘梦棣白了秦谦一眼，气道：“我说秦相！您着急着撇清什么关系呀，又没人说是你杀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四件事情！”
“什么？”牛禄连忙问。
刘梦棣说道：“一是父皇的龙体，可不能被有心人传点什么父皇病危之类的谣言出来。只叫一个太医看护即是，就说被气倒了。并且得把六部的尚书一一找来，让父皇吩咐他们一些事情去做。”
秦谦回头看了一眼殿门说道：“可皇上现在这样，是真的没办法……”
“有办法！不是有你秦相在么？不是还有太后在么？那六部尚书皆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有如此，外人才会觉得父皇无恙，休息几日便能痊愈。至于吩咐的什么事情，秦相您自己就看着办吧，最好父皇能恢复过来让他自己去说。”
秦谦想了想应道：“臣省得了，这就去与贤妃娘娘说一声，将太后给请来坐镇紫宸殿。六爷您刚刚说四件大事……”
“这第二件大事即是四哥的案子！”
牛禄一听，连忙问道：“六爷，您想让臣从哪里下手开始查？”
刘梦棣摇头说道：“不查！”
“什么？”牛禄一下子愣住了。
刘梦棣言道：“你先按一般的命案程序办，该验尸验尸，该保护现场保护现场，做完以后整理出卷宗，抄录一份交到兵部蒋宗宪手上，让蒋宗宪用缉校司的人去查此事，你别牵扯其中！”
牛禄犹豫着说：“可是……”
“没有可是！”刘梦棣当着秦谦的面说道，“四哥没了，四爷党也说没就没。你作为四爷党一员，该何去何从？是不是别的派系的人会马上过来拉拢你？他们与你一接触，不管你审出什么来，父皇都会觉得你是为了加入到新靠山那里而奉承对方，打击其对手势力，甚至会觉得你想用四哥的死去陷害什么人！牛侍郎，可别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呀！”
牛禄明白刘梦棣话中的意思，但他毕竟之前归属于四爷党，是真想把四皇子之死查个明白，给沈同和等人一个交待。
刘梦棣说着看向了秦谦。
秦谦明白刘梦棣指的是自己，但他并不生气。
其实原因是十分简单，那就是秦谦清楚得知道这事就不是自己做的。
无论查出四皇子之死的幕后主使是谁，秦谦都能借用此事来打击某个人。
按刘梦棣刚刚的话来说，皇帝会怀疑牛禄为了寻找新靠山加入太子党而帮秦谦去陷害什么人。
到头来秦谦只会得不偿失。
刚刚刘梦棣的话说是在贬低秦谦，实际上是在提醒对方。
秦谦回过味来以后说道：“六爷说得对，此事也只能蒋侍郎去查！不管查出什么结果来，也只能让皇上先知晓，至于案情要如何公布，罪犯受何惩戒，也当由皇上裁决！不过验尸之事要先做，地方衙门要验看过，刑部该审的要先审核。”
刘梦棣对牛禄又问道：“你现在手上还有什么案子没有？先查别的，把自己忙起来再说。最好是看看洛阳汜水那里有没有什么命案要案发生。”
“洛阳汜水关？”牛禄不解地问。
秦谦解释道：“类似于劫财杀人之类的案件，若是有的话让地方快些呈把上来。”
刘泷其实是急切地想知道吴国长公主是否安全，刚刚“汜水”两个字也是这样隐喻，刘梦棣与秦谦都明白，所以才有了刚刚的对话。
牛禄摇头说道：“洛阳那里并没有上报过什么大案，不过吴典籍的案子里还有许多疑点，所以一直都没有结案。”
牛禄所说的吴典籍即是前礼部尚书吴渤之子吴辽。
吴辽被屠夫唐正宵所杀，还给喂了猪，这个案子一直没结。
因为吴辽妻子也失踪了，一直都没找着，而唐正宵只承认自己杀了吴辽，却没提吴辽妻子的事情。
“查去！”刘梦棣换了个语气接着说，“你且记得，父皇不是被你给气病的，是被四哥给气倒的，你不必有别的思虑，在刑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不必在这里跪着。去吧！”
“可是……”牛禄还是十分的犹豫。
他想了一想说道：“四爷那里还得验尸，兵部缉校司其实并不懂这个。您刚刚又让臣不要牵扯其中，要不然……六爷您什么时候有空，不如一起……”
刘梦棣瞪着双眼气道：“怎么？又想请爷我去看尸体？”
牛禄苦着脸说：“您刚刚不是说皇上那里可能会……您在朝里没有职权，又没有派系，有您在场，将尸体一起给验了，一定没人说臣想在其中做点什么文章，相信一份尸格也做不出什么文章来，但还是要有像您或是秦相这样的人物在场才是！”
秦谦马上说道：“本阁非提刑出身，且皇上那里也没许本阁过问此事。四爷失踪薨毙之事皇上必然不会疑六爷。此事六爷您去盯那么一盯，不管验出什么来，皇上都是信的，不如您就走这一趟吧！”
四皇子死的那天夜里，刘梦棣一早就被常贺带着禁军侍卫给弄进了宫中，照一般人的想法，刘梦棣是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据，所以秦谦才会有那样的话说出来。
刘梦棣气道：“你少将本王牵扯进来，本王还有两件大事要办呢！”
牛禄边忙说道：“六爷您平日闲得很，还有什么比四爷那个事情还重要？这事要是传开了，可不比洛王那事来得小！”
“青衿堂那里还等着爷我呢！爷我不出面，今年的茶市就开不了市！蒙人那里得不着茶还不知道会出会事情呢，你说这事重要不重要？秦相刚刚在殿里还说这事呢！”
秦谦说：“四爷之事不着急，等皇上回过神志，想来他是会有决断的，茶叶之事最为重要，不如六爷您先去一下青衿堂，然后再与牛侍郎一起……”
“那本王的约会怎么办？”
牛禄一愣，问道：“什么约会？”
刘梦棣应道：“第四件大事呀！爷我今日要与一美人儿幽会，看花灯去，哪里有空去验什么尸呀！尸体能比美人还好看？”
牛禄翻着白眼说道：“六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如何还会有这个心思！”
“四哥之事与爷我又无干系，我为何就不能去与美人幽会了？我在外面玩得越花越闹，别人就不会怀疑父皇出了什么事情！我出去玩，这是正经事！还有，别让太子过来，弄得好像父皇要弥留似的！你我也没有治病的本事，该干嘛干嘛，一切照常才能不出乱子，保证秦相在宫里能把这个局面控制下来！”
刘梦棣说着便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将外衣一脱，露出了他平日里穿着的那件破衣长衫。
秦谦吃惊地说道：“六爷，您里头如何还穿着这个？”
刘梦棣回头白了秦谦一眼说道：“初五的时候我便穿着它了，原本是想办完事情以后就去找那姑娘说一说幽会的事情。结果就被弄进宫里来了。这几日吃睡都在宫中，这件衣服当然就穿在这里头了！不是秦相，您为何这般吃惊？”
“没什么。”秦谦应了一声之后说道，“臣还以为您是在臣睡着以后从哪位宫人那里偷偷地接下来换上的呢。”
刘梦棣哼笑了一声说：“秦相，您也高看本王了！本王虽然有钱，但却没能买通宫里的任何人。倒是秦相您神通广大呀，好似能在本王睡着的时候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梦棣说完将衣服往牛禄手中一塞便向着宫外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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