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依就那样静静地抱着他，她不说话，宋砚也不追问，任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南依才闷闷道：“我们成婚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宋砚笑道：“那是自然。”
沈南依道：“可我还没准备好……”
她印象里和亲人相处的记忆碎片少得可怜，她更不能接受在她和宋砚之间多出另一个人，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娘亲……
她既不能做到像阿牛娘那样声色俱厉，拿着笤帚追着阿牛满山跑；也做不到像阿虎娘那样热络可亲……万医谷的那些孩子，除了阿松，其他的都不敢靠近她。
宋砚像哄小孩一样，微微蹲下身看着她，笑道：“不是还有我吗？况且，我们尚未成亲，这些事还远得很呢。”
沈南依喃喃道：“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吗？”
宋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一愣，“和我一起？”他扭头望了望身后的床铺，不确定地问：“你是想……睡在这里？”
沈南依点点头。
宋砚蓦地一慌：“南依，可我们还没成亲！”他的身体不由得绷得僵直。
沈南依眼帘微微下阖，没有说话。
她虽然不太善于表达情感，情绪也很少，可宋砚就是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的失落，他就忍不住心软道：“可我已经付过房钱了……”
沈南依抬起头，“那我去帮你要回来。”说着，她转身便要出去，宋砚慌忙一把拽住她，“你别去！”
“嗯？”沈南依不解。
“付了就付了吧。”比起一间房的钱，他更在意她的名声。反正他们此次回去也是成亲的，南依难得像今日这样依赖他。“那就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嗯。”沈南依便走到床边，褪了外衣，睡到里边。
宋砚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呼吸，这才吹灭了灯，褪下外衣躺了上去。
宋砚才躺下，沈南依便环腰抱住了他。
宋砚整个人一僵，惊得半晌没敢出声。
过了许久，宋砚没见她有什么动静，身体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却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宋砚顿时哭笑不得，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宋砚长叹一口气，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悄声道：“做个好梦。”
第二日一早，宋弈和武清霜才出门，便看到弟弟和沈姑娘一同出来。
夫妻二人眼睛猛地瞪大。
“你们……”
武清霜话还没说完，被宋弈一把捂住，“我们先下去吃饭吧。”说着，他拽着武清霜先下了楼。
宋砚知道他们定是误会了，却又不好追上去解释，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完了早饭，上车前，宋弈特地叫住了宋砚，把他拉到一边，“你和沈姑娘昨夜是怎么回事？”
宋砚无力道：“能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不仅什么都没发生，南依把他搅得猫爪挠心，直到夜半都没睡着，她自己却一声不响呼呼大睡。而且，南依晚上睡觉，竟然一整夜都不翻身，甚至一动都没动过，整整抱了他一宿，他到现在左边的肩膀还酸疼得厉害。
“真的？”宋弈将信将疑地问。
“哥，我你还不了解吗？我们在南荒五年都没什么事，现在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宋弈仿佛舒了一口气。
宋砚：“……”
“你还是我亲哥吗！”宋砚瞪了他一眼，径直上了车。
“哎……”宋弈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悻悻地放下了伸到一半的手。
宋弈才走几步，又转身到马车边，“待会儿找个镇子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知道啦！”宋砚在车内应道。
宋弈上了马车，坐定后，慌忙让武清霜躺到他腿上。
“怎么了？”武清霜问。
宋弈笑道：“你躺好，马车太颠簸，可别把孩子颠出来了。”
武清霜眨了眨眼睛，翻身起来，“孩子？哪儿来的孩子？”
宋弈又将她按回去，“你！你有孩子了。昨日沈姑娘替你诊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躺好，别乱动。你怎么舒服就怎么躺着，待会儿找个镇子，我给你买几个软枕，让你躺着舒服些。”
武清霜还有些不信，“我……真的怀孕了？”
宋弈点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沈姑娘是大夫，她说是，就必然不会有错。这一路山高路远，路又颠簸，会有些辛苦，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我没事。”武清霜调整好了姿势，“父亲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很高兴，他们都盼了两年多了。”
宋弈笑着点点头。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宋砚望了沈南依一眼，突然惊道：“糟了！”
沈南依愣愣道：“怎么了？”
宋砚惊道：“我们去成亲，好像忘了做婚服……”
沈南依懵懵地看着他，“那……怎么办？要紧吗？”
宋砚道：“没有婚服，恐怕就成不了亲了……”
沈南依突然脸色白了白，微微低下头，“哦。”
宋砚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见她这般模样，陡然又心疼了。他握住沈南依的手，柔声问道：“南依，你想不想嫁给我？”
沈南依垂着眼睫，点点头。
宋砚捧起她的脸，“那是不是很想？”
沈南依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在这一刻，他昨晚一夜所受的委屈和忍受的苦楚，陡然间便烟消云散了。
宋砚把沈南依拉进自己怀里，抱住她，“其实我也很想，特别想。”
“嗯。”沈南依应了一声。
宋砚发现她好像依旧有点兴致缺缺，唇角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他抱了一会儿，又松开她，从座位底下拉出两只小箱子，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沈南依摇摇头。
宋砚解开箱子上的锁扣，缓缓打开箱子盖，一套绿色的礼服映入眼帘。
“这是谁的衣裳？”沈南依问。
宋砚揪了一把她的脸，“你的！”
说着，他又去开另一口箱子，“凤冠在这里面。”说着，华丽的凤冠随着箱盖的解开还抖了几下。
沈南依愣愣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宋砚笑道：“既然要成亲，我怎会毫无准备？这婚服我老早之前就去定制了，临走之前去取的。怎么样，开心不？”
沈南依点点头，“开心。”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宋砚原先心里的那点憋屈，此时都化作了浓浓的柔情，他盖上箱子盖，又塞进座位底下，“我盼了这么多年，婚服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忘呢！”
沈南依朝他挪了一下，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宋砚呼吸不由得一滞，“南依，你……”她的确是不太擅长表达情感，可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爱意，就像此刻，她眼里的柔情，已经几乎要溢出来。
沈南依没有说话，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宋砚抬手抱住她的腰身，阖上眼帘。
马车一路行进，他们尽情拥吻。
宋砚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在顺德殿外，见到她满身是血的模样。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为了他只身闯宫，一路杀到顺德殿，还有她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她说她找不到他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像那样深切地感受到他自己在南依心中的份量。倘若那一日他真的不幸罹难，他很难想象，南依究竟会如何。
宋砚极尽柔情第亲吻着她，心里疼得几乎窒息。
这个姑娘，值得他用生命去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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