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悠手持阙扇,被两名宫女搀扶着踏上花桥。花轿一侧的内侍官高喊一声“起”,乐队瞬间奏响,皇家卫队护送着太子妃的花轿回宫。
墨北洛左右簇拥着墨家众亲朋好友,喜悦的目光目送迎亲队伍离开,都城百姓也夹道围观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壮观又喜庆。赵清帝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太子大婚举国同庆。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宫,参加太子大婚之礼。
大殿内,帝后并肩而坐,两人脸上皆透着喜悦。北戎和大雍使团,先后踏进大殿,他们向帝后致礼并献上贺礼,礼品皆是价值不菲,以示友好邦交之意。
一声“东巫使团觐见”,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周身透着贵气的年轻人踏进了大殿。赵清帝瞬间调整了坐姿,依旧是喜悦的表情,眼神却多了几分冷清。
大殿内的官员一致侧身看向那年轻人,百里强仔细打量着他,镇北王坚毅的目光看着他。那人神情淡然自若,步伐稳健走进大殿中央,“陛下,皇后娘娘,万安。”他向赵清帝和皇后恭敬地行了一个东巫礼。
“孤代表东巫陛下出使青安国,恭贺贵国太子大婚,愿两国以后止战和平共处,两国百姓可安居乐业。为表示我国诚意,特献上东巫国宝还魂丹。”东巫太子双手奉上一个锦盒,俊朗的脸上透着恭敬,态度十分谦和。
赵清帝微微抬手,宣公公会意后立即从赵清帝身边走向东巫太子。
“好,好,好。”赵清帝大喜之色溢出言表,他站起了身,语气庄重:“此物朕甚是喜欢。东巫陛下提议两国止战修好,此举亦是朕之所想,止战可让青安和东巫两国百姓得以生养生息,仁义之举利国利民,待朕拟定方案再同太子细谈此事。今日乃朕太子大婚之日,东巫太子可先行观礼。”
赵清帝寥寥数语话落,东巫太子知趣地向清帝行了一礼,跟着引路内侍宫人走向座位落座,他身边跟着那两位侍卫也站在他身后,侍卫是假实则是东巫的将军卡慕等人。
大殿内,一些文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还魂丹是东巫国宝,传闻可让人起死回生,没想到东巫竟向我国献出了此物。”
“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此物在东巫国也仅两颗。”
“两国打了数年的仗,若能止战修好,真是利国利民的天大的好事。”
……
文官们脸上溢出惊喜,私下议论之声不止。武官将领们对数蹙眉不语,他们凝视着东巫太子。他们曾参与过东巫发起的战争,战士保家卫国牺牲那么多人,他们看东巫太子的眼神冷清中透着恨意。
北戎和大雍的使臣相互扫了一眼,又迅速避开彼此目光。这是一对老冤家,他们也打了数年的仗,眼神里透着冷漠和敌意。
北戎和雍国两国使团微妙的神情,都落入赵清帝眼底。他嘴角只是微微勾了勾,宿敌之间哪能真正和平共处,即使有一日共处一室,也都是暂时的妥协。
东巫此举所图真的是为了止战,两国百姓休养生息?虽然渴望是真的,但他不太信。
赵清帝又坐在皇后身旁,他侧身同皇后轻声低语,夫妻两人脸上皆是浓浓笑意。
北戎和雍国使团,目光在东巫太子和赵清帝两人之间穿梭着。世人皆知东巫和青安打了多年的仗,两国都想吞并彼此,这是一对宿敌。他们真的会止战吗?这次和谈是真是假,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他们的眼神透着揣测和怀疑!
东巫太子落座后,他端着茶盏微微饮一口,目光迅速扫视大殿内赵清帝夫妇的举动,目光恰好同北戎和雍国使团对视上,他俊朗的面容露出温润的笑意,向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司仪高呼一声:“太子太子妃进殿,新人至。”
殿内目光皆一致看向新人。
这时,一双红袍并肩踏进大殿。太子妃墨青悠手持阙扇遮着脸,行在赵思衡左侧。她容色倾国倾城,此刻美得犹如仙人。太子俊朗的面容格外引人注目。郎才女貌,一双佳偶。
皇后慈爱的目光看向一双新人,脸上露出浓浓的欢喜。赵清帝刻意保持帝王的威严,嘴角勾着露出淡淡的笑意。
赵思衡目光迅速扫视大殿一眼,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和太子妃并肩走到大殿中央停下,驻足而立等待帝后醮戒。
礼部司仪官员道:“请陛下和皇后娘娘醮戒。”
内侍宫人已端着酒盏立在清帝身侧。
清帝看了一旁的宣公公,宣公公立即向清帝微微点头。清帝站起身,端起酒盏走向太子。皇后笑着端起另一盏酒,走向墨青悠,她同清帝并肩而站。
清帝先开了口:“祗承天地,奉宗庙之重,绵胤嗣之昌。惟尔元良,克娴内则,以固邦基。
“修身为本,齐家乃先。敬天法祖,仁民爱物。永绥福履,保兹黎元。
清帝对太子的期许和祝福,尽在祝福辞中。他正当盛年,不希望太子势力过大,对太子偶有提防和打压,也只是希望太子在他控制范围,按部就班接班而已。太子德才兼具,治国有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接班人。他心甚是满意。
赵思衡对视的清帝的目光,他双手接过清帝递来的酒盏,“儿臣,遵父皇教诲。”昂头一饮而尽。
清帝满意的点着头,嘴角上扬幅度越来越大。
皇后娘娘看着父子俩人互动,脸上的笑意更浓,她也朝太子满意的点点点。
妃嫔佐德,宜室宜家。琴瑟在御,鹣鲽情深。瓜瓞绵绵,尔昌尔炽。相敬如宾,同心共济。?皇后娘娘慈爱的目光看着太子妃,道出她的醮戒之词。
墨青悠有些紧张,声音略微颤抖,“儿臣,遵母后教诲。”她双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帝后醮戒结束,夫妻两人回到原来座位坐下。
太子和太子妃又遵礼,向帝后行了高堂三拜之礼,接着这对新人又行了夫妻对拜之礼。
礼毕,太子和太子妃转身,两人立于大殿中央,接受殿内百官致礼。礼部官员高呼:冕服辉映,仪仗千乘。礼成乐备,四海承平。?
东巫太子默默打量着同为太子的赵思衡,这是他未来强劲的敌人。赵思衡敏锐地察觉到东巫太子的目光,他带着笑意冲东巫太子看了一眼,只一眼立即收回目光。
礼部官员携神器走出大殿,大殿外陈列着祭祀天地的祭台。太子和太子妃大婚,需祭拜天地,得天地守护承宗庙香火。太子和太子妃并肩走出大殿。
东巫太子目光看向墨青悠,果然是倾城倾色的美人,同百里家那位圣女美的不分伯仲。东巫太子不知在盘算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狡猾的笑意。
大殿内,皇后眼里雾蒙蒙的,嘴角高高扬着笑意盈盈,今日她真的很开心。清帝心里何尝不是,他轻轻地拍了拍了皇后的手。夫妻俩人深深对视一眼。
敬贵妃看着帝后互动,不悦地撇了撇嘴。她看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六皇子,略微不满提醒道,“皇儿,你需尽快挑选意中人,母妃也期待着你早日大婚。”
六皇子淡淡回应一声,“母妃,儿臣,心中有数。”
大婚复杂的流程一道接一道,正在有序进行着。走完全部流程,天色渐渐暗沉。
太子妃端坐东宫喜房内,梅菊丹菊在旁伺候着。墨青悠身体有些疲惫,但眼神里透着激动,太子今日是那样夺目,想起太子那张冷清俊宁的脸,墨青悠心神晃动,脸上溢出淡淡的羞红。
金嬷嬷从外面进来,她身后跟着东宫一名女官,她手里提着膳食盒,温声道:“见过太子妃娘娘。”女官恭敬行了一礼。
丹菊机灵的从女官手里接过膳食盒。
女官又道:“卑职李清是宫中女官,皇后娘娘特安排卑职来东宫,协助太子妃娘娘熟悉东宫人事管理。”
墨青悠温声答谢:“多谢母后安排,以后就麻烦李大人了。”
丹菊梅菊两个贴身侍女,眉头微微蹙动了下,两人默默相互对视了一眼。
李女官收入眼底,不卑不亢回应道:“太子妃娘娘客气,待娘娘熟悉东宫一切事务,卑职方就回中宫数职。”
话锋一转,“皇后娘娘体恤娘娘今日辛苦,特叮嘱为太子妃娘娘备了一些吃食,让卑职带话给娘娘莫要饿着肚子。”
“多谢母后体恤关怀。”墨青悠看向金嬷嬷,金嬷嬷立即会意。她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封走向李女官,“我们太子妃初入宫,宫内和东宫一切还需大人费心。”金嬷嬷将红封塞入李女官手里。
“嬷嬷使不得,使不得。”李女官推却着,继而解释道:“辅助太子妃娘娘熟悉宫中事务,这些是卑职的职责。宫中有规矩不可收受…”
“受贿”两字李女官未说出口,但话中意已明了。她躬身恭敬地向太子妃行着礼。
见状,金嬷嬷顿时领悟,她仓促解释着:“李大人,您恕老奴嘴笨,话都说不明白。这是红封赏钱,太子妃娘娘给东宫宫人人人都准备了红封,这喜钱您得收下。”
金嬷嬷局促地解释完,定定地看着李女官清。她心里自责又埋怨着自己,真是老糊涂蛋一个。急着拉近关系,差点让自家小姐落下一个行贿宫中女官的名声,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墨青悠目光扫视了金嬷嬷的神情,心里清楚奶娘心中定是自责不已。她又将目光看向李清,温声开口强调:“太子殿下和本宫,皆为东宫宫人准备了赏赐的喜钱,李大人收下吧。”她温婉地笑着,亲和的目光看着李清,这番话特意强调了是赏赐的喜钱。
李清身为宫中女官,察言观色是生存的应激反应,她瞬间伸出双手并拢,接过金嬷嬷奉上的大红封。
双方彼此的态度和言行,真真假假不需要探究,在李女官收下大红封那一刻,她们已经默默达成共识了。
“卑职谢娘娘赏赐。愿娘娘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永结同心,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墨青悠闻言脸上流出一抹羞涩。李女官从善而流,恭敬地退出了喜房。
待寝殿的门关上,金嬷嬷自责道:“小姐,老奴方才差点办了坏事…”
金嬷嬷话未解释完,墨青悠便制止了她,“奶娘无需多言,你是急着拉拢李女官,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我们初入宫,宫里复杂的人事关系,需要一位自己人在旁提醒。李女官是母后指派来的,原则上她是母后信得过的人,属于拥护东宫的人,她的话基本可信。”
顿了顿,墨青悠又强调了一句,“凡是靠人已过,显得我们太过无能。我们靠自己在皇宫站稳脚跟,才能让他人高看一眼。丹菊梅菊,你们二人尽快熟悉东宫管事的人喜好,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人。”
丹菊梅菊应道:“是,娘娘。”
墨青悠想到她和墨衍宸已达成契约,墨衍宸会为她提供墨家的助力,“若需要墨家提供协助,直接去信给少家主。”
“娘娘放心,我们尽快理清这里的一切。”梅菊回完话,转身离开寝殿。
丹菊将膳食盒放到桌上,动作麻溜地取出里面的吃食,将吃食一一摆放整齐。金嬷嬷取出银针要插入食物。
“奶娘,这个没必要吧?”
“娘娘,初来乍到,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墨青悠不再多言,肚子确实也饿了,皇后体恤她安排了一些吃食,总归不能大张旗鼓的在寝殿里吃。她走到桌前,看着桌上那碗小馄饨,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是南方人,日常喜食小馄饨。大婚当日,皇后娘娘如此安排,都说皇家亲情淡漠冷清,眼前的这碗小馄饨无声告诉她,这里是有温度的。
金嬷嬷看着这碗小馄饨,有感而发:“皇后娘娘是体恤的慈母。”
墨青悠手里握着勺子,舀了一只小馄饨,沉声应道:“嗯,嫁入皇家得婆母如斯,是我之幸。”她低头吃起小馄饨。
这时,梅菊从外面回来,她安静地站在金嬷嬷身旁。寝殿内三人安静的站着,墨青悠低头安静地吃着,不一会儿功夫馄饨就见了碗底。
寝殿没有外人,墨青悠自在的捧起碗,想把碗里的汤一起喝掉。
“娘娘,不可。”金嬷嬷立即上前制止。
墨青悠一脸不解地表情定定地看着金嬷嬷,丹菊梅菊也是一脸地不解。
金嬷嬷扫视了三人一眼,干咳了一声,声音压得轻轻的,吞吞吐吐提醒着:“我的娘娘哎,今夜是你大婚…”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青悠心里还是不解:“嗯?”墨青悠发出不解之声,然后呢?
金嬷嬷见状,心一横,启口解释:“您喝一肚子的水,肚子犹如灌满热水的暖水袋子,动起来时肚子里的汤水晃来晃去,甚至可听到那汤水晃荡的声音。您这样同太子殿下圆房…”
刹那间,墨青悠羞的满脸通红,迅速站起身走向床榻,嘴里嘟嚷着:“奶娘,你,你…”
丹菊梅菊也羞的满脸通红,两下低低地埋着头,恨不得缩到衣衫里面去。
金嬷嬷又干咳了一声,抿着嘴宠溺地笑着,“小姐去世的早,我又从小看着娘娘长大,这些话糙得不中听,纵使会娘娘生气,老奴还是要说要提醒。”
墨青悠轻轻柔柔地回了嘴:“我又没真的生奶娘的气。”她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低着头红着脸看着自己脚上的红绣鞋。
见状,金嬷嬷咧着嘴笑着。丹菊梅菊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脸皮薄还是红着脸不好意思抬头,傻傻站在那里。
殿内安静了下来。
“我娘是没有福气的人…”
“如果,她还活着,她看着我风风光光地嫁入皇家,应该很欣慰吧?”
金嬷嬷听出了一些伤感,她心里又一次懊恼起来,真想扇自己一记耳光。大喜的日子自己怎么嘴贱,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过世的小姐来,让娘娘无端的生出伤感来。
她默默地收拾安静,将膳食盒提出寝殿,吩咐
“小姐若还在,她一定为以娘娘娘为骄傲,也为娘娘感到喜悦欣慰。”金嬷嬷安慰着墨青悠,“大喜的日子,娘娘不要想伤感的事…”
“皇嫂,我们来闹洞房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
金嬷嬷的话被打断,主仆四人目光看向门的方向。只见太子单手撩动衣袍,半个身子踏进寝殿。墨青悠立即举起阙扇遮面。
太子走向墨青悠,他身后紧跟着小世子。小世子身子瘦弱,清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瞧着就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小郎君。
公正赵海棠,郡主赵慧宁,其他几位公主,皇室一些小辈,甚至六皇子赵思远也赫然出现。寝殿挤满了人,一时喧闹起来。
“皇嫂好,我是思祖,臣弟恭贺皇兄皇嫂,新婚快乐,琴瑟和鸣,瓜瓞绵绵,白首偕老。”
墨青悠知晓赵思祖,他是镇北王的小世子,未来的小王爷,是太子殿下亲堂弟。以往没有交集交情,今后都是一个大家庭的人,应和睦相处。
“金嬷嬷,快给小世儿奉上红封。”
“是,太子妃娘娘。”金嬷嬷即将从一旁取出早已备好的红封,她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奉上红封,“世子,这是您的红封。”
世子开心地接过红封:“谢谢,皇嫂。”
这时,郡主赵惠宁挪到身体,她故意撞了下旁边的公主赵海棠,她越过赵海棠靠近墨青悠。
两人从小就是死对头,见面就要掐架。
赵海棠立即气鼓鼓的瞪着大眼睛,不满指责道:“赵惠宁,你眼睛是放镇北王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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