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铁炮弹丸轻松击碎木板，木板碎块跌落在略微有些硬化的台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铁炮的巨响和木块落地的声响让除了长尾景虎外的所有人都颇为震惊。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长尾景虎把铁炮交还到侧近武士手中，在一众家臣前来回踱步——如果不是长尾景虎在几内的战绩，这次恐怕来的家臣附庸还没那么齐……
“东海道乳臭未干的今川义真用铁炮鲸吞三河；斋藤道三和织田信长翁婿用铁炮击败一色义龙、讨伐下尾张守护代，制霸浓尾；几内，将军山一战，就在我不远处，杂贺孙市用铁炮重创三好之虎……至于剑圣上泉伊势守秀纲两支铁炮击退北条大军、同样乳臭未干的武田义信用铁炮击溃村上义清，都是发生在离越后不过几十里的地方，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长尾景虎对直江景纲解释道:“直江大和守大人，您不是问在下，原本还能剩下的钱大约两千贯钱去哪了吗？就是换成了25支铁炮和对应的弹药，如何？”
直江景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方才听清楚长尾景虎上洛后，变得更有韵律的口音说的话，他连忙回答道:“回禀御馆大人，的确利器，的确……不亏。”
“所以我越后，也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铁炮队！这是……毗沙门天对我的开示！”回到越后，长尾景虎重新从那个几内的无双勇将、越前的军神后辈，变成了一个神神叨叨“毗沙门天”信徒——当然，面对着越后这个“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局面，神神叨叨反而可能是个更好的姿态……
“除了这批铁炮外，我还通过杂贺孙市跟纪伊就铁炮，通过前田左卫门尉跟国友流铁炮分别预订了一百支铁炮和对应的弹药，浅井家和朝仓家会在今年大雪封北陆道之前，帮忙把铁炮和弹药运送到越后，包括运费，合计三万贯，先准备好。”长尾景虎吩咐道。
“嗨！”直江景纲领命。
“这二十五支铁炮，就用做训练，先从各家选长枪能长时间拿稳的足轻，选两百人先练起来，等明年开春，就出阵北信浓，替村上义清大人夺回户石城！”长尾景虎接着下令道。
“御馆殿样，我们为何还要再帮村上义清……”大熊朝秀质疑道。
长尾景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个客观事实:“村上大人的居城葛尾城，离我们脚下的春日山城……不过四十里！”
骏河今川家要为开始变得狭长的领地苦恼，而越后长尾家则早就吃够了狭长领地的苦头，对内，大名居城春日山城在西侧，对东侧扬川以北地区控制力严重不足，所以扬北众里有人隔三差五造反；对外，敌人可以在漫长国境线上多点突破，如果从距离居城近的地方发起攻势，并且能够实现行军“其疾如风”的话，那画面简直太美实在不敢想……
针对这个局面，理论上长尾家也可以出一个类似今川家双头的阵容，但是长尾景虎的老师天室光遇跟太原雪斋差了好几个北条幻庵；至于长尾景虎那兼职他亲哥的“养父”长尾晴景更不可能跟他有类似义元、义真那种相对正常的父子关系；至于把一门众的人凑凑形成一个团队——上田长尾跟古志长尾见面没掐起来就已经算是府中长尾威望高，能压得住他们了；最后二十多岁的长尾绫也没法跟寿桂尼这种辅佐两三代家督、镇压过叛乱、参与制定分国法的老辣女强人比手腕……
既然没办法在狭长地带两端分别设置方面统帅，那就只能在越后国境之外，多多维持缓冲区，给春日山城以相对充足的反应时间，以保证越后的战略安全。
越中、北信浓、北上野乃至出羽陆奥南部，都要设置缓冲区，扶稳一票势力桥头堡，这样才能应对好来自甲相骏同盟的威胁！
这是长尾景虎的模糊直觉在朝仓宗滴提点之后制定的方案，而且有个轻重缓急，首要是稳住战事一直没停的北信方向，其次是虽然战线暂时稳定，但是已经脆弱不堪的上野方向，至于出羽陆奥方向，倒是不急，至于原因……“门外有狼”，扬北众才能乖乖做狗——泪目了，就这么40万石领地，局势特么比其他地方140万石都复杂！
大熊朝秀不再反驳，其他越后家臣也觉得有理，便同意了长尾景虎的下一步方略。
……
“敌在山口城！”
八月廿八，德地口隘道杀声震天。
陶隆房在控制严岛后，在严岛神社举行完出征仪式，便举起了“清君侧”的反旗，然后跨海登录周防国，之后直扑长门国山口城！
——现在应该没人相信“清君侧”是不“清君”的吧？
大内义隆相信！所以哪怕已经确认陶隆房已经起事，并且毛利家带着周防等国国众响应并攻击大内家的城砦，大内义隆依旧是——没有任何方略！
其他人眼里，大内义隆像开摆了一样，在大内氏馆“曲照听，茶照喝”，既没有积极调动军队加强山口城防御，又没有听从他人建议，撤往有姻亲同盟关系的吉见正赖控制的石见国，就这么在山口城，似乎等着他曾经的“男朋友”带着大军，来山口跟他见面。
“三条殿，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了，我们这些人这几天都没办法见到大内府大人，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帮忙劝一劝大内府大人。”冷泉隆丰对三条公赖恳求道。
三条公赖怎么说也是两个半武家的老丈人(净土真宗算半个)，身边又有今川家的一小队精锐武士护送，哪里还看不出大内家这风向呢？至于大内义隆跟陶隆房的感情这个干扰因素——别忘了他也有个女婿是双插头！
“下午，大内府大人又约了在下鉴赏明国宝物，我会再劝一次，还望冷泉检非违使大人早做准备！”三条公赖说道，“不过，我会带在下的两个护卫进来，还望冷泉检非违使大人不要阻拦！”
“什么？”冷泉隆丰瞪大了眼睛，“三条殿的意思是？”
“想让你们大内府大人活吗？”三条公赖问道。
“想！”
“大内府大人现在这幅样子是求活的样子吗？”三条公赖接着问道。
“……不是……”
“愿意为你大内府大人去死吗？”三条公赖接着问道。
“在下……愿意！”冷泉隆丰眼神转为坚定，回答道。
三条公赖说出了他的计划:“那就听老夫的安排，你通知其他在山口城的大内氏重臣，准备好，先转移到大宁寺，然后走水路去石见国，最迟下午就出发！而老夫……下午带着你们大内府大人一起走！”
“好，我这就安排通知其他重臣……”
“老夫还没说完！”三条公赖拦下要动身的冷泉隆丰，“你们现在急切间能动员的兵力有多少？”
“不到……五千！”
“接下来老夫说的话，都是建议，老夫也没有权力和立场命令你……”三条公赖声音变得低沉。
“三条殿大人您请讲！”
三条公赖竭力学着他认识的武家高层名将，武田信虎、六角定赖甚至听说过的细川政元，说道:“调拨你认为足够兵力护着大内府大人还有重臣们离开，剩下的，通通留下来，由你统领，守住山口城，尽可能为大内府和重臣转移争取时间！等你认为争取够了时间，就及时脱离！至于大内府大人，就交给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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