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瞎子终究还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王爷！”
就在平亲王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唐瞎子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你还有话说？”
平亲王停下脚步，不过并未转身。
“王爷，本人虽然爱财，但从不说假话。”
“什么意思？”
“信义伯的长女，的确有君子气。”
唐瞎子的语气无比坚定。
“就这？”
话音落下，平亲王的左脚已跨出了牢房。
“王爷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
唐瞎子突然提高了音量。
收回脚步，转身，平亲王的眼底一片冰凉。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平亲王带着杀机的声音冷冷响起。
他是皇子，岂容他人窥探、妄议自己的未来。
“第一次见到王爷，在下就觉得有些奇怪。”
唐瞎子神色平静，似乎没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机。
平亲王没有开口打断。
“在下在王爷身上，看到了两种命运，一种自然是如同现在这般，享尽富贵荣华。”
“可还有另一种——”
说出这一句后，唐瞎子已是眉头紧锁。
“说！”
平亲王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一术士身上。
“高墙圈禁，郁郁而终！”
叹一口气，唐瞎子吐出这八个字来。
“你这般故弄玄虚，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爷认为在下是故弄玄虚？”
“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本王会亲自送你上路。”
平亲王的杀机没有丝毫的掩饰。
“王爷不想知道在下为何会有您的生辰八字？”
唐瞎子没有一丁点的畏惧。
“谁给你的？”
平亲王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对皇子的生辰八字，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
“王爷能否让常大人回避一下？”
唐瞎子没有立刻回答。
“王爷，本官去外面守着，免得有人偷听。”
没等平亲王开口，牢房外立刻传来一洪亮的声音。
常遇春在外面听得胆战心惊，早就想找借口离开。
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远——
“说吧！”
平亲王没有为难常遇春，等到脚步声消失，这才冲唐瞎子说道？
“当年，先帝派人送来的。”
唐瞎子的声音刻意低了下去。
“你是在找死！”
“除了您的，还有睿亲王和其他几位殿下的生辰八字。”
“都有谁？”
“四殿下、五殿下和六殿下。”
“你都算出些什么？”
平亲王已经站到了唐瞎子的面前。
“您——真的想听？”
唐瞎子眼神空洞，反问了一句。
平亲王突然愣住！
是啊，就算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可这——
真的能入自己的耳朵？
“王爷，先帝爷希望算出来的越详细越好，正是因为如此，在算完六殿下之后，在下的这双眼睛也就废了，这是天谴！”
“父皇——没让你——”
平亲王目露犹豫。
“没有！”
唐瞎子清楚平亲王想问些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在他们身上，都看到了什么？”
外心中快速的做出权衡，平亲王还是做出了询问的决定。
“睿亲王、四殿下和五殿下同您一样，在下都看出了两种命运，唯有六殿下——”
有些话，唐瞎子还是不愿说得十分直白。
“为何如此？”
平亲王的心中，开始有些相信唐瞎子的描述。
“王爷，拿到您和其他几位殿下的生辰八字时，在下其实只看到一种结局。”
“好，还是坏？”
平亲王的问题直接抓住了重点。
“坏！”
“继续！”
“可后来——在下又看到了另一种命运——”
“何时？”
不等他说要，平亲王便问出另一个问题。
“陛下——落水之后！”
沉吟片刻，唐瞎子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主动说出这些，你想做什么？”
吐一口浊气，平亲王的提问总是能捕捉到关键之处。
“在下希望有机会能目睹天颜！”
“你永远都没这个机会。”
“王爷——”
唐瞎子冲平亲王拱手。
“你眼都瞎了，还能目睹？”
随着话音落下，平亲王再也没有逗留，直接转身离去。
第二日去乾清宫复命，平亲王没有隐瞒，一字不漏的向皇帝禀报。
皇帝神色不变，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鬼神之说，皇帝原本是不信的。
可自从来到这里，皇帝心中唯物主义的信念便有些松动。
再加上那些能将身体利用到极致的江湖人士，皇帝实际上对那些奇闻异事，不再怀抱着抵触的态度。
唐瞎子是窥探天机的术士，他的一番话，无异于窥到了皇帝灵魂深处的秘密。
杀掉！
这是皇帝本能的反应。
可沉思良久，皇帝又改变了想法。
既然唐瞎子算准了自己无法走出锦衣卫，那就成全他的名号。
“老杜！”
“奴婢在！”
“派人告诉常遇春，就让唐瞎子住在锦衣卫，不过谁也不能同他接触。”
“喏！”
“唐瞎子供出的那人，你让东厂去查。”
“奴婢明白！”
“寿康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老祖宗将寿康宫差不多一半的宫女太监，送到了慎刑司。”
“哦？”
皇帝看了杜公公一眼。
“陛下，寿康宫的总管太监也进了慎刑司。”
杜公公轻声禀报。
皇帝的脑袋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陛下，这乾清宫——奴婢要不也查上一查？”
杜公公的心中，已经有了清洗的名单。
“不急，若是抓干净了，谁往外面透露消息？”
皇帝的切入点，总是与众不同。
“陛下圣明！”
反应过来的杜公公，立刻拍起了皇帝的马屁。
“没有总管太监的支持，老祖宗是如何办到的？”
皇帝实在是有些好奇。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整日在皇帝身边伺候，杜公公实在是没有空闲去寿康宫请教。
“皇城内有什么动静？”
皇帝的思维总是在自由的切换。
“最近都在讨论燕国的局势。”
“对于燕国的都城被围，都有些十分反应？”
“有许多人认为黑水军很快就能攻入西原，开始囤积粮食。还有些人开始变卖京畿的产业。”
“还有这种好事？告诉内务府，派人低价收购，朕要狠狠地赚上一笔。”
皇帝的笑声在殿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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