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夫人身边的婆子扫了一眼李牧云。
身上穿着四品知府制服，一个区区四品官而已，在辖区是一把手，来了京城，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婆子冷声道：“你们一家人，还不快跪下认错！”
“跟这等没规矩的人浪费时间做什么。”豫亲王夫人微微皱眉，“别耽搁了皇太女生辰宴，走吧。”
“我夫人已经为犬子的莽撞道了歉，那么现在，豫亲王夫人是不是也该为无礼的下人道歉？”李牧云一字一顿，“纵容下人欺辱妇女幼儿，你们豫亲王府就是这般管束下人的？”
欺辱他可以！
欺辱他的妻子孩子就不行！
豫亲王夫人一下子笑了：“我都不追究了，你们还要上赶着，怎么，给你脸了？”
“此事细细追究起来，真的是我儿子错了吗？”李牧云冷然道，“宫外宾客应按照宫规排队进宫，豫亲王夫人一下马车，就直直朝右侧宫门而去，这里本不该有人走，豫亲王夫人难道就没有错？”
“真是好大的胆子！”豫亲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来人，给我掌嘴！”
她的随从迅速围拢，按住了李牧云的肩膀。
“豫亲王夫人，慢着！”一个女音忽然响起，人群中，一个穿着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李大人和女皇陛下关系亲厚，还请豫亲王夫人手下留情。”
豫亲王夫人看去。
一个年轻的妇人，她并不认识。
她身边的婆子摇头：“老奴也不认识，应该不是京城人。”
妇人低头道：“我丈夫是户部员外郎文善，调派去冀州监督河坝。”
李牧云不可置信看去。
这妇人，是他的表妹，白棠。
打小，家里人就喜欢开他和白棠的玩笑，并订了娃娃亲，后来长大了，他有点反感被人安排娶妻，不由分说拒绝了这门亲事，后来，白棠嫁进了文家，随着丈夫离开京城任职去了，细细算起来，他和白棠有整整七年未曾见过面了。
时间仿佛没有在白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少女。
曾经所有的情绪，随着时间消散了，有的只是故人重逢的喜悦。
他开口：“表妹。”
白棠脸上也带起笑意：“表哥，表嫂，没想到你们孩子也这么大了。”
她手边也牵着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大概五岁的样子。
“户部员外郎，五品，呵！”豫亲王夫人扯唇笑了，“一个五品，就敢替人出头，谁给你的胆子，来人，一起掌嘴！”
“皇城门口也敢无法无天！”李牧云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一个四品知府吗，在豫亲王面前就等于一只蝼蚁！”婆子招手，“此人在宫门口闹事，出言不逊，拿下！”
李牧云曾经的狐朋狗友连忙站了出来。
“豫亲王夫人，万万不可啊，李大人可不仅仅只是知府！”
“今日皇太女殿下生辰，我看此事就算了吧，豫亲王夫人给晚辈一个面子如何？”
二世祖们纷纷出言。
刚刚李牧云就是和他们这群人说话去了，他们知道李牧云要隐瞒身份，也不敢明说，只能苦苦相劝。
豫亲王夫人的目光闪了闪。
说话这几个人可都是勋贵之家的后代，不可能为一个区区四品知府说话，难不成，这男人真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他身份再尊贵，能比得上夫人？”婆子压低嗓子，“夫人可是女皇陛下最宠信的女眷！”
这话，无疑给了豫亲王夫人极大的信心：“按住他们几个，一个个掌嘴！”
侍卫们用力按住了李牧云的肩膀。
“不得了了！”宣平侯世子知道再不说，事情就难以收场了，忙道，“他乃是当朝女皇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豫亲王夫人千万别把这事儿闹到女皇面前去了！”
“什么？女皇的兄长？”
“我怎么记得，女皇的兄长好像在很多年前的许州就死了，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江南那边的文人写了无数悼词！”
“对对对，女皇的兄长早就死了！”
“嗤！”豫亲王夫人唇角一勾，“女皇兄长因大义身死许州，被追封为了敬国公，胆敢冒充去世的敬国公，我看你是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了！不，我看你是想被诛灭九族！”
“你要灭谁的九族？”
一个软糯却又凌厉的声音从皇宫门口传来。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六岁的小女娃从皇宫走出来，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头上戴着玉冠，一根一根穿着金玉珠子的流苏从她额前垂落下来，显得脸上皮肤更加白皙，那双眼睛又大又黑，像葡萄一样，嘴唇紧紧抿着，充分显示出小女娃此时的心情相当差。
“叩见皇太女殿下！”
宫门口的众人齐齐下跪行礼。
李安宁背着手飞快朝这边奔来，她一眼看到了歪在柳止嫣怀中的孩子，厉声道：“太医呢，还不快过来医治！”
她喜欢舞刀弄枪，母皇就给她配了四个太医，从早到晚换班跟在她身边，以防不测。
太医拎着药箱，迅速给李柏涵上药包扎。
李安宁这才将视线转到李牧云和柳止嫣身上。
上回和舅舅舅妈见面，好像还是三四年前了，母皇父君微服私访，她随着一道前去，在舅舅家玩了一个多月，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但舅舅这张脸和外祖父一模一样，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脸上浮起甜甜的笑容，正要开口喊人。
“皇太女殿下！”豫亲王夫人走上前，“此人冒充已故的敬国公，臣妇正要处理，惊扰了殿下，是臣妇的罪过！”
李安宁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他冒充我舅舅？”
“确实如此。”那婆子忙道，“这家人毫无规矩可言，先是冲撞我们夫人，紧接着冒充敬国公，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我母皇登基以来，以仁治国，从未诛杀过任何家族的九族，怎么，你们能代替我母皇做决定了？”
李安宁虽然人小，但一身的气势无人可抵挡，她这句话，叫豫亲王夫人瞬间白了脸色，她转过头，狠狠一巴掌扇在婆子脸上：“放肆！”
婆子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两只手疯狂扇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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