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张启山利用的心思呢？
大概是第一次下矿山替张启山挡住了头发病菌的侵入开始吧。
那个时候楚宁就已经察觉到了，张启山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体异于常人了。
于是后面提出的去请二岄红，与特意带着自己去见二岄红的夫人丫头，让张启山更加确定了。
自己能救治丫头，便有了北平新月饭店取药一行。
后面张启山与彭三鞭的对打，楚宁也能看出，张启山更多的是因为尹新月。
尹新月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她不能在跟着张启山回长沙的火车上出事。
那么自己呢？楚宁不清楚，他能感受到的关心是实质性的，但同样的这份来之不易的蜜糖中心包裹着的却是利用的毒药。
楚宁看着张启山，透过那双眼睛，直直的望进了张启山的灵魂。
那是团团红色伴随着黑色丝状的炁，楚宁神色了然。
张启山不明所以，抬起一只手见楚宁没有躲开，依旧是呆呆的神情，于是在楚宁眼前晃了晃。
“小宁？
现下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到，是我们，是我，有求于你。
对你好也是应当的，而且，对于我们来说，这点儿好，不足以弥补你对我们的帮助。
单是你救了二爷夫人这一点，便值得。”
张启山总算是能知道这个小孩儿每天都在想什么了。
张启山想明白后更多的便是心底微微抽痛，他是真的不敢去想楚宁经历的那些。
随后张启山伸手拽着楚宁的胳膊将楚宁带到了沙发上坐下。
张启山想问楚宁，他们的这份好在楚宁看来是不是掺杂了利用……
随即自嘲一笑，自己现在也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再次利用楚宁，又何来“掺杂”一说呢……
楚宁回神，“佛爷，我明白的。
今日的事……是我没有考虑清楚。
只是，若可以，佛爷还是将陨玉交给我保管吧。”
楚宁动了动身体，和张启山共处一室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毕竟张启山刚刚……打了自己……
楚宁躲开张启山的视线，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了张启山的书房。
张启山眸光温和看着楚宁的背影，甩头将脑中叫嚣的声音屏蔽。
楚宁逃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打开柜子→进入→缩到角落，动作一气呵成。
处在黑暗中的楚宁只觉得无比的安心，这才是他应该在的环境……
藏在黑暗中的楚宁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着鼻腔。
酸酸的，又胀胀的。
楚宁蜷缩着，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这股没由来的情绪又来了，楚宁不习惯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
明明自己不需要那么多别的情绪的……
哪怕是刚刚，代表着张启山情感的炁里，依然缠绕着无数黑色细丝。
楚宁深吸一口气，本来也就没有奢望张启山能够完全信任自己，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楚宁缓了很久身上的僵麻感，这才收拾好了下楼。
还未到餐厅，传来尹新月咬牙切齿的质问。
“张启山！你就非要把所有关心你的人全部都推走吗？！
反正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
你不要再说了！”
尹新月双手环抱，气的不再去看张启山。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如此反复，又开始提起送自己回北平的事儿了，简直比自己的月信还要不准……
张启山昨晚头痛了一整晚，加上对处理楚宁的事情几乎一晚没睡，一清早又被尹新月一吼。
额角的青筋已经起来了，舌尖顶腮，皱着眉头将暴虐的气息压下去。
楚宁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沉默中迈步踏入了餐厅，如同没事人一般，落座，看着盘子里的小笼包眼冒精光。
尹新月本还想说什么，见楚宁这副样子，顿时气没了大半。
笑着开始将自己认为好吃的往楚宁盘子里夹。
张启山神色莫名盯了会儿尹新月，这女人……变脸这么快的吗？
这份疑问只闪过一瞬，张启山随后垂眸也默默将小菜挪到楚宁餐盘旁。
楚宁照单全收，圆圆的眼睛滴溜溜溜溜的左右看看，腮帮子鼓得跟个藏食儿的仓鼠似的。
楚宁：这个家没我，迟早得散！
餐盘清空，楚宁这才开口打破沉默，“我饱了～”
尹新月托腮，看楚宁吃饭，她有种养崽的感觉。
对比起张启山，尹新月只感觉内心得到了治愈。
“佛爷～月姐姐想要留下来，我觉得可以就在这儿啊。
而且北平现在……佛爷，月姐姐留在这里反而更安全。”
张启山静静的看着楚宁，没有开口，楚宁继续道。
“于新月饭店来说，月姐姐远离了危险的中心。
顾而尹伯父并没有反对月姐姐如此的行动，对于佛爷来说，”楚宁看向尹新月，皱了一下鼻子，眸子里闪着精光。
“月姐姐在长沙，也算是外来势力的支持。
佛爷，真的要在此刻送月姐姐回去吗？”
楚宁歪头发出疑问，这无疑是将尹新月的身份价值摊开摆放在明面上了。
无关挑拨，只是楚宁知道，对于两个聪明人来说，这些他们都清楚。
张启山与尹新月，缺少的便是一个打开天窗的人，楚宁恰好便是这个喜欢说亮话的人。
尹新月同样将目光看向张启山，脸上没有了笑意，也没有生气。
张启山喜欢楚宁的性格，想清楚后没有怪罪，说开了也好。
“尹小姐……”
“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的，你想用我的身份为你在长沙助力也没什么。
毕竟我确实有这个影响力～”
尹新月开口打断张启山，白皙的脸上散发着自信的浅笑。
“至于其他的，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尹新月说完，看向张启山的眸子里带着势在必得。
楚宁咂咂嘴，搞定～
于是拍拍手，瞬间吸引了张启山与尹新月的目光，“太好啦～那既然月姐姐留下来了，要不要去红府看看夫人？”
尹新月笑靥如花，“好啊～我也很久没去找丫头了。”
张启山脸色阴沉，后槽牙磨了磨，这两个人，自己好像没有说同意吧？
“……小宁……
我好像没有说，尹小姐能够留下来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楚宁整个人一颤，瞬间想起了昨晚……
楚宁僵硬转身，打着哈哈，“啊！佛爷，二爷好像已经在府外等着我了。
我先带月姐姐走了哇～”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窜到了门口没了身影。
尹新月脸上满是疑问，“你对他做了什么？小宁好像很怕你啊。”
张启山轻咳，喉咙动了动，声音模糊，“……没什么。”
张启山说完，看到餐厅门口，楚宁人虽然不敢在张启山跟前儿露面。
但是伸出了半截小臂，手掌张开，纤细的指尖朝着尹新月的方向勾了勾。
张启山太阳穴一蹦……这瓦舍勾人的手势……
很好，齐铁嘴！
非常好！！！
尹新月直接就笑出了声儿，“佛爷～我走啦。”
张启山被这两人一唱一和下了决定，此刻是完完全全没了气势强行将尹新月送走了。
只好点了点头。
尹新月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轻声唤道，“张启山。”
张启山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明媚的女子，“我留下来的原因是你。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宁。
我希望你好好对他，我能看出来，他让我留下来最主要也是对你有利。”
尹新月说完后转身离开，徒留张启山愣怔的坐在座位上，盯着餐桌楚宁的位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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