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苏子欲心中擂着战鼓,面上却强作镇定,指挥着下人在暖阁里布好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这是他思虑再三选定的“坦白战场”——气氛比书房轻松,又比卧房正式。
“柳叶,把大红袍换成宫中赏赐的御酒“玉液春”。”
“是,主子。”
柳叶瞧出主子的紧张不安,也知道今天这顿饭的目的,他手脚利索的把茶水换成酒水,然后带着丫鬟仆从出去候着。
苏子欲独自坐在桌前,他率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口轻抿着给自己壮胆。
这酒水入口绵软,后劲却足。
是他计划里让祈瑾玉卸下心防的关键。
他有八成把握说服祈瑾玉。
祈瑾玉身为大皇子,并不是稳坐钓鱼台,他上有还在壮年的皇帝压着,下有虎视眈眈的二皇子盯着。
哪怕他手握十几万大军,但没钱没粮照样不行。
但他可以。
江南沈家别的或许没有,但是钱粮完全能提供。
他就不信祈瑾玉会不动心。
反正都是选边站,与其选二皇子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倒不如选个熟悉的,好歹祈瑾玉是男主。
至于剩下的两成不确定因素,则在祈瑾玉身上。
祈瑾玉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就这段时间那人黏糊自己的表现来看,他不能确定这人知道自己不是女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祈瑾玉踏入暖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灯下美人,夫人穿着常穿的藕荷色宫装,眉眼低垂,正捏着酒杯独酌,侧影在烛光里显得格外诱人。
“你来了。”
苏子欲的语气平淡,却让祈瑾玉心头莫名一紧。
“今日怎么有兴致单独设宴?”祈瑾玉落座,目光扫过满桌菜肴,最后落在苏子欲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探究。
难不成夫人也得知苏淼淼的消息了?!
苏子欲执起温好的玉壶,为他斟满一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殿下哪里话,我…只是想与您静静吃顿饭,说说话。”
他举起自己的酒杯,眼波流转:“夫君…来我敬您一杯。”
这还是夫人头回主动。
祈瑾玉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抛掷脑后,从善如流地举杯,一饮而尽。
劝酒,开始了。
苏子欲一边找着各种由头——感念他辛劳、庆祝某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边频频劝酒。
祈瑾玉不明所以,但听着夫人一声声叫着夫君,整个人心情荡漾,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
玉液春果然名不虚传,几轮下来,苏子欲见他眼睫微垂,似乎已有了三四分醉意。
苏子欲心中窃喜,攻势更猛。
然而,他忽略了两件事:第一,祈瑾玉是常在边疆军营之人,酒量深不见底。第二,他心情高度紧张,又是空腹饮酒,那看似温和的玉液春,化作一道暖流滑入喉咙。
起初不觉,待到他觉得脸颊发烫、头脑晕眩时,为时已晚。
世界开始变得柔软而模糊。
对面祈瑾玉的身影似乎出现了重影,他说话的声音也像是隔了一层棉花传来,听不真切。
“我…我得跟你说个事儿…”苏子欲放下酒杯,身体晃了晃,手肘差点碰倒汤碗。
他甩甩脑袋,试图聚焦视线,认真地看着他,表情是醉酒之人特有的那种严肃和…委屈。
祈瑾玉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背上,一手支颐,眸色深沉地看着他,像一头看着猎物自己走入罗网的猛兽,静待时机把人拆骨入腹。
“何事?慢慢说。”
“我…我不是坏人!”他一开口,就先给自己定了性,眉头紧紧皱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
祈瑾玉的唇角微微勾起:“骗我什么?”
“我…我不是妹妹…”他用力摇头,感觉脑袋更沉了,“我是哥哥…苏子欲,你...你的小舅子。”
他甚至伸出手指,想在桌上比划,却软绵绵使不上力。
“嗯,苏子欲。”祈瑾玉从善如流地重复,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得到回应,苏子欲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话语混着酒气,一股脑地往外倒:
“妹妹...逃婚...渣爹坏人...骗我...下药...让我替嫁...”
“二皇子…他更坏!他用妹妹...威胁我…嗝…夫君…你要帮我打他…”
“…别讨厌我…别杀我…沈家有钱…都给你…我也…可以给你干活…我很会赚钱的…”
...
说到最后,他几乎彻底醉倒了过去,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模糊中,苏子欲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轻轻抱起,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有温热的帕子擦拭着他的脸和手,有低沉无奈的笑叹在耳边响起:“就这点酒量,还想灌醉我?”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怒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与怜爱。
他被人温柔地放入柔软的被褥中,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如羽毛的触感。
“…我的傻夫人。”
他听见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重来一世的笃定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重活一世,这辈子我只想和你白头到老。”
翌日清晨,苏子欲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顶,绣着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额角,却猛地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
不是锦被的重量,那是一种…温热的、带着沉稳呼吸韵律的…
苏子欲混沌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
然后,呼吸停滞了。
祈瑾玉!!!
他侧身躺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盖着同一床锦被。他身上未着寸缕,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大块结实的胸膛。
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披散下来,几缕拂在他轮廓深邃的颊边,柔和了那份惯有的冷峻。
他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息均匀绵长。
一只手,正自然地搭在自己的腰间,传来不容忽视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重量。
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让苏子欲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
靠,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他不是要和祈瑾玉摊牌,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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