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青虞的爱好之一，就是去“沧海”看古往今来的各种案例。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和白迦陵的爱好确实蛮像的。
一个喜欢写小说透秘密，一个喜欢看故事猜秘密。
正因为这个世界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式太多，聪明人又太多，这就让仪式的运用，有了各种流派的演变。
比如，“猜猜我需要的，到底是仪式的结果，还是仪式的代价”。
实战中并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A想杀b，正常手段没办法干掉，然后花大代价搞到一个许愿仪式，必定能把b杀掉。
b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仪式进行。
如果没办法破坏，那就很自然会去抢夺仪式的主导权。
但这恰恰就是A想要达到的目的。
等b把主导权抢到了，A就快乐告诉b。
这个许愿仪式是个坑爹货，不管你许什么愿望，它都会歪曲，甚至干脆不认账，属于是完全没售后的奸商。
可该收的代价，那是必定会收的。
比如，主持者的命。
是的，“仪式的结果”的结果不足以杀死b，“仪式的代价”却能轻易夺走A的性命。
这就是仪式学运用的变种之一，同时也是岁星最擅长的领域。
欺诈。
你以为她发动仪式，想要达成的是结果；
实际上，她发动仪式，是等你来支付代价。
灵青虞认为，虽然“寸光阴”的改良，以及泛滥、执行，未必是白迦陵的手笔。
但话又说回来，涉及到诸王召开会议，“封绝仪式”级别的更迭和窃取，白迦陵很有可能会插手。
因为危险，所以有趣。
反正又不是主要被攻击对象，届时把“同伴”卖了就行。
偷天换日，仪式窃取，这就是白迦陵喜欢干的事情。
虽然叛逃之后，类似“封绝仪式”这种“只有皇帝、四王和巫阳能知道的秘密”，已经自动从白迦陵脑海中抹去。
这是上古契约的伟力，人力无法干预。
但白迦陵根据帝国的行事作风，都能猜到一二玄机。
皇帝温言道：“朕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灵青虞立刻明白，皇帝早已判断出这个更高级的仪式，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想重开乌衣巷？”
她就说，以皇帝的思考和计算能力，不可能忽略这么明显的事情。
“以帝国存续为质，绑架我们执行大型献祭，将这一概念封存。”
巫阳血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意味不明。
“若是为了重开鬼蜮，倒也说得过去。”
鬼蜮对无辜卷入者来说，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绝地。
但对皇室、王室，乃至罗教中比较古老的一些教派来说，反而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之地。
因为历代的牺牲和探索，他们早就掌握了鬼蜮的一定规律，知道应对的办法。
虽然这种“残缺地图和规则”，并不能起到完全的指引，死亡率还是居高不下。
可只要有人活着出来，就能带来足够的情报，乃至信息。
难怪皇帝特意召开诸王会议。
启动封绝仪式，就算中了敌人的计。
但重开乌衣巷，同样对皇室与王室有利。
更不要说，皇帝手上还掌握着罗教的许多秘密，其中就有关岁星。
只要在启动封绝仪式，将其中几条献祭，对方必将元气大伤，甚至因此殒命。
整个东境监察司上上下下的人命，固然重要。
可如果牺牲他们，能够交换来：
帝国十岁的孩童，乃至未来存续，再也不受“寸光阴”威胁；
罗教将因为“封绝仪式”，元气大伤。
封闭多年的乌衣巷，也能再度开启呢？
一石三鸟。
这么算起来，反倒是皇帝表面上装作中了敌人的计，实际上是为了给帝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正因为如此，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先前两三个月，“夺魂之术”在部分小国兴起、风靡的时候，皇帝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是不是故意纵容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就为了现在的情形？
短暂的寂静后，南楚王面露忧色，叹道：“当年行风不知做了什么，导致乌衣巷中的规则出现问题，无法开启。”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其中规则发生怎样的变异。”
西秦王冷笑着掐灭香烟，对南楚王的惺惺作态面露鄙夷。
人命？
南楚王要是会顾惜人命，这些年南楚王府也不至于一言难尽。
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谁不知道谁呢？
无论对帝国，还是对皇室、王室来说，只要乌衣巷能重开，那就利大于弊。
哪怕规则截然不同也无所谓。
因为他们可以拿人命去填。
一个不够就一百个，一百个不够就一万个。
只要时间够久，死得人够多，规则总能测出来。
利弊都摆在前面，需要做的，只是选。
做，还是不做？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西秦王干脆利落地表达了不喜，“谁敢私下执行寸光阴，我就去杀了谁。”
西秦王一脉，乃是“角”之一脉，主斗争与反抗。
既然是反抗，那对这种上位者为了利益，牺牲下位者的事情，就会带着本能的厌恶。
这也是为什么西秦王换得勤的原因。
明明修行得是抗争之道，可成为王之后，却要镇压其他人的抗争，必然会招来他人剧烈的反抗。
镇压与反抗，永无止境，这就是西秦。
现任西秦王还没被王权腐蚀，没失去进取之心。
正因为如此，他的拒绝，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让人错愕的，反而是北燕王的反应。
北方玄帝是五帝之中，最为威严、传统、刻板的那个，这就让历代北燕王的作风，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长。
按理说，面对这种事情，北燕王应该会答应才对。
但北燕王却平静道：“北燕虽恪守传统，却更讲耐心，面对帝国的蛀虫和痼疾，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来解决问题。”
南楚王的神色就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在场六人，总共七票，皇帝算两票。
虽然东夏王还没开口，但想也知道，她肯定会投反对票。
这也代表，后续的投票中，无论他和巫阳谁投反对票，这事都成不了。
但……
“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灵青虞忽然开口。
南楚王还以为她在说自己，却见灵青虞望向皇帝：“还有更好的办法，既不用执行封绝仪式，又能开启乌衣巷。”
“我来主祭。”
“我去强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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