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
青团紧绷的心弦稍松,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枚尚带着体温的玉佩,急切地塞到秦罗敷手中。
“姐姐,你看这个。”
秦罗敷的视线触到那熟悉的玉佩,身形微顿。
这枚玉佩她戴了很久,每一道刻痕,早已深深刻入她的记忆。
“这是孟惊弦给你的?”
“嗯。”
青团用力点头,压低声音,将遇见孟惊弦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他说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带着天衍宗的长老们来了,一定会救姐姐出去。”
秦罗敷眉心微蹙,但此时显然不是纠正关系的时机。
她紧紧攥住玉佩,冰凉的玉质似乎也染上了温度。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青团把孟惊弦所说过的话,完完全全复述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
秦罗敷将玉佩小心藏入袖中暗袋,“青团,此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殷离。”
“我知道的,姐姐。”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汹涌。
通过青团,秦罗敷与天衍宗取得了联系。
计划在悄无声息地推进,离开的时机定在了三日后妖王继任大典当天。
那一日,边境小镇鱼龙混杂,是趁乱离开的最佳掩护。
秦罗敷行事愈发谨慎,甚至对殷离的态度也刻意缓和了几分。
这细微的变化,让殷离的心情都跟着变好。身上不近人情的冷也没有那么骇人。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寂静的院落。
距离与孟惊弦约定的离开之日,仅剩一天。
秦罗敷坐在窗边,打开床头匣子的一瞬间,脸色骤变。
那里原本应安稳地躺着一枚青绿玉佩。
然而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心,在确认玉佩消失的瞬间沉入谷底。
一种冰冷的不安沿着脊椎迅速爬升。
是何时不见的?
今日青团送来晚膳时还在,之后……之后她便小憩了片刻。
是了,唯有那时。
殷离……
这个名字在心头掠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发现了?
知道了多少?
他知道天衍宗今夜便会行动吗?
不能再等了。
秦罗敷倏然起身,动作因惊悸而略显仓促。
她必须立刻找到青团,必须提前行动,必须在殷离有所反应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她摸索着走向房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栓,一种被毒蛇凝视的悚然感便攫住了她全身。
门外,静得可怕。
连平日里巡夜守卫规律的脚步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廊下空洞的回响,仿佛整个院落都被拖入了无声的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一道修长挺拔的红色身影,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地伫立在门口,挡住了所有去路,也堵死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
殷离就站在那里。
月光勾勒出他红衣的轮廓,却照不进他眼底深沉的墨色。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令人心慌,仿佛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然而,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而粘稠的压迫感,却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秦罗敷淹没,让她呼吸都为之一滞。
殷离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蛛丝,牢牢缠绕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这么晚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字字带着冰碴,“罗敷这是要去哪里?”
秦罗敷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屋里闷,想出去走走。”
“哦?”
殷离轻轻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分毫。
“今晚到底是想出去走走,还是想……”
殷离一步步朝秦罗敷逼近,
声音陡然转厉,“去找你所谓的未婚夫?”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讥讽和再也无法压抑的暴戾。
秦罗敷蹙眉,“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莹绿的光芒折射进眼底。
殷离的手上,赫然把玩着一枚青绿色的玉佩。
被发现了。
触及那物,秦罗敷脸色微变。
殷离摩挲玉佩的动作一顿,哪怕是这细微的动作,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秦罗敷不语,她自然不能承认,还在思索应该怎么去破这个局。
“你的宗门打算什么时候把你接走,还有婚约一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说么?”
就在这时,奉盈带着两个魔兵将嘴里塞着抹布的青团押了进来,她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空气凝固,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和那即将被彻底撕开的温和表象。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从她的嘴里套出来,只是不知道卿卿舍不舍得让她受伤。”
殷离随意指了指青团的方向,视线却一直紧盯着秦罗敷。
沉默良久,秦罗敷终于开口,“眼睛是前几日恢复的正常。”
她避重就轻,只选择第一个问题来回答。
殷离并不是那么好糊弄,他盯着她,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那这枚玉佩呢?”
秦罗敷保持缄默,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殷离那张平静面孔下隐藏的疯狂。
“婚约?定情信物?”
殷离捏着玉佩的手泛白,“真是好得很。”
当着秦罗敷的面,那枚玉佩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犹嫌不够穿着长靴的脚抬起,重重在上面碾了几下。
“你们的定情信物被我弄坏了,恨我么?”
没等秦罗敷回答,殷离又自言自语的喃喃,“那就恨吧。”
秦罗敷面无表情,不理解他在发什么疯。
“殷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殷离眼眶泛红,“是你,明明是你一直在伤害我。”
他用力攥住秦罗敷的手腕,“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可以和颜悦色,唯独我不行?”
“秦罗敷,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们?”
一句又一句,似是质问又像是控诉。
空旷寂静的院落里唯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一众魔侍已经低下头颅,悄声退出院外。
秦罗敷挣扎,试图把手抽出来,“殷离,你冷静一点。”
“冷静?要怎么才算冷静?”
“从小到大,三百多年来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唯有你。”
“我知道与你的初遇不算好,你讨厌我,我认了,所以一直都想弥补。”
“你用剑捅我,打我,踢我,给我下各种各样的药,即使很痛我也忍着,但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双血色的竖瞳里,涌动着近乎执着,不甘的委屈。
“你只会讨厌我,憎恶我,远离我,甚至送别的男人定情信物,缔结婚约……”
殷离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些往事,痛苦与愤怒交织。
秦罗敷蹙眉,心里却一直在思索对策。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要这样对我?”
院子里都是殷离的人,青团还在他们手里,硬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殷离一直观察着秦罗敷的神情,纵使是这个时候,她也还是平静万分,全然是与己无关的神情。
不用想,他此时此刻声嘶力竭的模样定然狼狈极了。
殷离心口泛起尖锐的疼痛。
“既然你将我视为脚下凡土,轻视我的真心,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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