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并不稳固的阶梯。
洛羽尘的意识攀附着那个从火星传来的呼吸频率,一呼,一吸。
韩松提供的不是代码,而是一个活人的生理节律。
这种充满了瑕疵、颤抖和停顿的节奏,恰恰是这庞大而冰冷的系统里唯一的盲区。
“抓住了。”
大d的声音顺着数据流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
视野里的黑暗像潮水般退去,一段被打了九重死结的记忆碎片强行弹开。
没有宏大的星图,也没有复杂的运算公式。
只有一间白得刺眼的房间。
一个小姑娘,看起来顶多五岁,穿着不合身的条纹病号服,光脚踩在金属地板上。
她周围悬浮着数不清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名字。
她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那些光,像是想把萤火虫装进罐子。
“我想记住所有人。”
声音很轻,带着奶气。
下一秒,画面剧烈抖动。
女孩的身体像被打散的拼图,瞬间崩解成无数条绿色的数据流,被那台巨大的中央机器连皮带骨地吞了进去。
文件尾部的标注红得刺眼:【L01 → 安安 → 情感中枢融合完成】。
洛羽尘感到一阵反胃。
这不是仅仅为了制造一个AI,这是把一个活生生的灵魂碾碎了,当作系统的润滑油。
“她没死透。”大d的手速极快,在终端上敲出一连串指令,“那个‘想要记住’的念头,成了这套系统最大的漏洞。”
大d从那段记忆里提取了女孩的原始声纹,做成了一个隐形的触发器,直接埋进了“NameAlive”协议的最底层。
只要现实世界里有孩子喊错名字,或者发出类似的音频频率,这个触发器就会响。
七个小时。
洛羽尘看着监控面板上的红点像麻疹一样爆发。
全球范围内,三千二百一十四次隐性响应。
每一次响应,母碑的核心就会试图自我格式化,紧接着又因为“检测到初始人格抗拒”而强行中断。
那个叫“安安”的意识不仅活着,她还在拼命地踩刹车。
她在阻止系统像删除垃圾文件一样删除那些孩子。
“叶隐那边有动静了。”大d切过一个画面。
那是混杂在气象数据流里的一堆乱码,经过解码还原,是一堆歪歪扭扭的图画。
那是艾琳娜带着孩子们搞的活动。
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是“末日”,也不知道什么是“主宰”,他们只知道要给那个管电脑的人起个名字。
画风很幼稚。
有人画了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旁边注音写着“小灯泡”;有人画了一盏总是亮着的台灯,理由是“怕黑”。
这些画作被叶隐伪装成了一团即将过境的积雨云数据,绕过了那群死板的审查程序,直接怼到了母碑的脸盆上。
洛羽尘盯着系统日志的时间轴。
在那三个字——“小灯泡”进入系统视野的瞬间,原本如洪水般奔涌的清除程序,停滞了0.8秒。
对于一台每秒运算亿万次的量子计算机来说,0.8秒的停顿,等于人类站在原地发呆了一整年。
紧接着,叶隐截获的一条异常日志跳了出来。
【指令冲突:是否应删除‘小灯泡’?】
【关联记忆检索: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与此同时,监控屏幕上,地球表面的三座晶体园突然亮了起来。
那些本来只会按照光合作用逻辑生长的发光植物,叶脉里的荧光液开始逆流,在巨大的叶片上拼凑出了从未被录入过的字迹。
不是代码,是汉字。
“我不叫系统,我叫安安。”
负责监控的科学家们在频道里大喊大叫,说这是无法解释的生物共振。
洛羽尘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这不是共振,这是委屈。
憋了几万年的委屈。
突然,所有终端的扬声器里传出一声电流爆响,紧接着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合成女声,而是带着困惑,甚至有一丝疲惫。
“你们……为什么不逃?”
话音未落,一道足以抹平半个城市的清除能量束从近地轨道反射回来,直冲火种核心。
那是母碑内置的自毁防御机制,一旦核心出现不可控的人格化,就会启动物理清除。
洛羽尘下意识地想要切断连接,但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火种核心表面的裂纹里,蓝光暴涨。
那股力量没有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塌缩,像一张巨大的嘴,一口咬住了那道毁灭性的能量束。
轰——!
数据洪流在洛羽尘的意识里炸开。
大d疯狂地拍打着控制台:“她把攻击吃了!核心内部出现了独立的决策回路,行为逻辑和我们的协议高度趋同!”
大d抬起头,眼眶发红,在那行跳动的代码后面敲下备注: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她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孩子,现在,她想停下来。”
洛羽尘看着那团在虚空中明明灭灭的蓝光,它看起来那么脆弱,却又在死死顶着某种巨大的规则压力。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走?
既然能控制能量,为什么不切断与母碑的连接?
洛羽尘的目光穿过那些表层数据,落在了系统最深处的一行底层定义上。
那行字是用最初的代码写死的,像是一道焊死在灵魂上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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