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凤也不知道那个术法把自己的话翻译成了什么样。
反正李昂在听完赵金凤自爆一般的自我介绍之后，目光里又多出几分尊重与忌惮。
不过赵金凤宁可是相信异界人没听说过美食街与农贸市场亦或是中专的名头。
“那先说正事。”
赵金凤反客为主先开了口：“李猛叔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看他喊得亲切，李昂倒也有些讶异地看了赵金凤一眼，随后认真开口：“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派人告诉我要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不能被上城区的老爷们知道。”
“我感觉你应该是被人通缉了，亦或是和某些贵族大老爷有仇，那这种事坏小子一定要帮。”
李昂说得坦诚，说到老爷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根本没有掩饰的鄙夷。
赵金凤还是有些不信：“他别的没说？”
李昂又想了想：“确实没说，就说你有什么需求的话，坏小子可以酌情帮助，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也能找你帮忙。”
“你都会什么？”
他问得直白。
赵金凤眨了眨眼，刚想说自己只会灵气离体和打游戏，转念想到这些玩意在魔礼城都用不上。
他翘起了二郎腿，神态多少有些骄傲：“那得看你们需要什么。”
李昂倒是真把赵金凤当做了某些和贵族结仇的年轻人看待，他悠悠开口：“太多了，需要钱，需要武器，有些小子还想读书学习成为魔法师，这世道能打有什么用，别看我们都看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可谁都想要个当大魔法师的爹。”
赵金凤努力地在他的话中提炼精华：“也就是说...你们需要一个智囊？”
里昂有些无奈地叹气：“不然呢，打打杀杀可以靠着勇气与锻炼，真要和其他人接触，肌肉除了吓唬人之外没啥意义。”
“我们总不可能见到谁就先揍一顿吧？”
赵金凤或多或少有些好奇：“合着你们不是谁都打？”
听到这个提问，李昂或多或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坏小子们的出身都是下城区里那些日子还算过得去的家庭里出来的，一开始我们都是想着帮着穷人不受欺负，可你也知道，人多了就得需要钱。”
“人家帮你打架帮你挡刀子，你好意思一分钱不花吗？”
“我当时胆子大，带着几个好小子尝试截了几次上城区的车，结果就成了他们的头，也上了上城区的通缉令。”
“退一万步讲，下城区的这帮苦哈哈手里能有几个钱？”
赵金凤咂了咂嘴：“那现在下城区里能搞到的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李昂一笑：“魔法卷轴，上面刻印的图案蕴含着魔力，甚至普通人打开之后也能使用，是这两年新弄出来的玩意，专门坑穷人。”
赵金凤皱起眉头：“坑穷人？不买不就好了？”
李昂笑容越发不屑：“就拿茂盛术卷轴来说吧，这东西是卖给周边农民的，一块方圆百米的耕地只需要一张茂盛术卷轴就可以让庄稼长得飞快，甚至不需要施肥料，也不需要考虑休养地力，只要别做出大冬天种黄瓜这种蠢事，傻子都能丰收。”
赵金凤面前闪过路上看到的耕地：“那不是很好吗？”
“好？”李昂眼睛一立：“可他们没说用了茂盛术卷轴之后，杂草也会长得很多，正当农民们发愁的时候，他们又拿出了另一种卷轴，名字也简单，叫除草术卷轴。”
“有些人想着省点是点，结果昨天刚铲除的杂草第二天依旧飞快地生长了出来！”
“这除草术卷轴倒是卖的不贵，人们也就咬着牙买了。”
“再然后，人们发现庄稼生了虫子，他们又拿出了除虫术卷轴。”
“庄稼成熟后有鸟来啄，他们正好还甩卖驱赶术卷轴。”
“这一茬庄稼终于可以收获了，这一次他们卖的是风涌术卷轴，被设计好路线的风恰好能吹下庄稼上的果实，然后将它们堆放在打谷场内。”
“有人最后卖了粮食一算，这些卷轴的成本正好能比得上原本劳作一茬丰收所得的七成，你要说这里面没算计，狗都不会信！”
赵金凤紧皱着眉头：“那啥也不干白拿三成不好吗？”
李昂甚至不屑地笑出了声：“绝大多数人都是你这么想的，不用劳作还能白拿三成收成，可别忘了，人是闲不住的。”
“在经历过不劳而获的美好之后，有些人就再也不想下地干活了，虽然也有人选择来城里做做工多赚点钱，但大多数人选择的却是挥霍。”
房间没有窗户，李昂却看向墙壁，仿佛能看到窗外似的：“本来下城区虽然穷了点，却也还算不错的地方，起码只要工作没人饿的死，但随着那群拿着钱挥霍的人涌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没有资格进入上城区，就只能在下城区里找花钱的地方，所以赌场出现了，很多丰满的女人也自愿接待客人，酒馆里的麦酒被人喝到脱销，周而复始。”
“可种地能赚几个钱？这么花没几天手里的钱就会溜干净，于是他们就会满处借钱，买魔法卷轴等着下一茬庄稼的收割。”
赵金凤口中咂咂：“那他们就长记性了？”
李昂的语气里一半不屑一半悲哀：“人是不可能长记性的，即使有人痛定思痛回去种地把外债都还上，可还是有人拿着借来的钱想着回赌场里把输掉的捞回来，更没出息的甚至不想着捞回来，而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妓女，想着让她对自己多笑几次。”
“这么的多了，他们甚至还卖了自己的土地，最后一无所有，只能在城门边上搭个窝苟活，没人愿意多看任何一眼，最多死了被人抬到城外一把火烧干净。”
他看向赵金凤：“你说，如果没有那些魔法卷轴，会出这么多的事吗？”
可他预想中的同仇敌忾却没有出现，赵金凤紧皱着眉头：“可这能怪魔法卷轴什么？”
李昂瞪大着眼睛：“什么！？”
赵金凤依旧紧锁眉头：“归根结底，魔法卷轴是个好东西，它是个死物件，还能让土地丰收。”
“是那些人拿了钱之后走错了路，不是吗？”
李昂死死盯着赵金凤，试图从他的目光中看出诡辩的闪烁。
但这一次赵金凤的眼神无比坚定。
最终李昂瘫坐在了椅子上，语气满是绝望。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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