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庭和戚元正好才从外头回来。
漳州临海，好几个湾都是又险又急的海湾。
这些地方恰恰是最需要防范的地方。
因此他们这几天基本上都在这附近打转，带着邹三老爷他们和邹家的人到处走。
一进门，黄建春就急不可耐的冲上来了，见到萧云庭和戚元，克制不住激动的行了礼之后就说：“殿下，太孙妃！阿虹回来了！”
徐虹回来了。
戚元挑了挑眉，跟萧云庭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点儿笑意。
海匪猖獗，徐海疯的厉害，他手底下的人也都学了他的作风，一等一的嚣张跋扈。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借着世家的手，直接在幕后策划了福州刺杀事件。
那份迟来的请罪奏章到现在都还在萧云庭的书桌上。
码头爆炸，导致一百多个百姓伤亡。
那是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
更别提这些海匪这些年来罄竹难书的罪行了。
他们简直是前科累累，根本不懂得收敛。
尤其是得知了她跟萧云庭都在漳州，不管是为了向上邀功的疯狂，还是为了邹家楚家和荀六等人不被发现，都一定会攻打漳州。
所以他们才让黄建春送徐虹出去。
现在看来，徐虹显然是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了。
这也是好事，萧云庭嗯了一声：“进书房说。”
黄建春急忙应是，觉得自己浑身都轻了好几天。
一把拽过了还有点儿茫然的徐虹，就跟上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萧云庭意味深长的看了徐虹一眼，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说说看，对面岛上的情况如何。”
徐虹啊了一声，被姐夫拍了一下，忙把刚才说过的话又再次说了一遍。
萧云庭和戚元两个人看着地图，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戚元才指着地图上的白塘湾，沉声问：“你说的岛，距离这里多远？”
徐虹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有点儿吃惊。
因为之前的舆图上，可没有白塘湾这片地方！
这个地方，不是当地人根本不知道。
朝廷来的官员，堪量这些东西的，都不会太过深入了解这些地方。
更别提要记在舆图里头了。
也就是说，这份舆图是新画的！
而且，看完了整张舆图，徐虹更加震惊了，因为地方还标的极为准确，甚至距离城区的距离，都是准确无误的。
这种东西，短短几天，戚元和萧云庭就搞出来了？
他们怎么做到的？
没听见徐虹回话，戚元有点儿奇怪，抬眼看了他一眼。
被这一眼看的浑身都有点儿发凉，他反应过来，忙比了一下：“回娘娘，就，差不多到东山岛的距离......”
戚元的手指停在东山岛上，然后比划了一下，再抬头对着徐虹点点下巴：“你可以出去了。”
徐虹啊了一声，又忙答应，看了自己姐夫一眼，见姐夫对着自己点头，就手脚麻溜的从拉开门出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带上，黄建春不由自主的又把那口气给提起来了。
戚元暂时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跟萧云庭说：“这里是东山岛，这里是火山岛，这里说白塘湾......”
一边说一边用手点着上头的岛屿，然后声音变得轻了一些：“若我是海匪，我就会在这些岛上藏人，事实上，相信现在这些岛上，其实都跟之前惠州那边的岛一样，上头都是翁老大这样的人了。”
关于这一点，黄建春最有发言权。
萧云庭轻飘飘的朝他看了一眼，目光里蕴藏的深意不言而喻。
黄建春就忙咽了口口水，有点艰难的肯定了戚元的猜测：“太孙妃没有猜错，的确是如此。”
戚元料想也是如此。
不在岛上安插人，怎么能控制和监视这些官员乃至于世家的人？
徐海可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
也因此，戚元笑了笑：“所以，不仅漳州如此，厦门......泉州，肯定也是如此。”
她又在舆图上点了几个地方：“崇武、月亮湾.....泉州这些地方，肯定也是如此，我若是翁老大，要干就得干一票大的。”
黄建春手心里顿时渗出冷汗。
为戚元对整个福建的了解之深刻，也为戚元对翁老大的了解。
俗话都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他这辈子可算是遇见一回真正做到的人了，真是好本事。
萧云庭嗯了一声，丝毫没有任何停顿的就接了上去：“这些岛屿上藏不了太多人，他们要补给，每过一段时间肯定要有人上岸采买。”
他顿了顿，看着黄建春：“黄大人，那个荀六的底细你肯定清楚的很，同样的，别的地方本宫就不说了，但是翁老大那儿的采买单子，你这肯定有的吧？”
的确是有的。
在这么绝顶聪明的人面前，玩弄任何花样和手段都是在自取其辱和自寻死路。
黄建春根本不敢耍心眼，低声说：“微臣跟海上的书信往来，都已经被锦衣卫的人拿走了。”
哦，差点儿忘了。
萧云庭咳嗽一声，叫了明檀进来。
没一会儿，明檀就去而复返，将黄建春说的书信准确无误的挑出来带来了。
萧云庭打开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问：“涨潮的时间是不是固定的？”
嗯？
怎么又问的不同了？
但是黄建春还是很快就点头回应：“其实并不是固定的，海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但是的确是有一套规律，比如说夏季就容易涨潮，刮大风，年年夏季都是出事最多的时候。冬季则少一些......”
他老老实实的说：“冬季涨潮的时间更固定一些。”
现在可不就是冬季了么？
萧云庭画了几个圈，侧脸去看着戚元：“按照他们采买的单子估摸他们的人数，翁老大那儿最少也有五百人，五百人，算一算这周围......”
他面无表情的说：“最少加起来也得有五六千人了。”
黄建春的嘴巴动了动，又说不出话来。
戚元则干脆的多了，接过了萧云庭手里的笔，冷冷的说：“不可能说纯粹的海匪，这些人，不少是当地百姓和渔民，日子过不下去了，一个带一个的，想去海上闯出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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