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吃了晚饭，笛飞声自去二楼打坐，他在回忆今天和李莲花的比试，想着那些比十年前更加精绝的剑法。
李莲花站在门廊上，看着方多病一招一式的重复今天他用过的剑法，看了半晌，两步走到方多病身边，伸手握住了方多病拿剑的那只手，“这里，不要只想着刺过去，要根据不同的敌人和招式变换，挑、劈还有扎。”
握住这手，做了三次不同的动作，李莲花方才松了手，站在一边，“你自己做一遍。”
方多病照着自己的理解，将笛飞声当做了面前的假想敌，又将这剑法重复了两遍，见李莲花点了头，这才收了剑招。
“融会贯通的再练两遍，不要总是纠结阿飞的招式，莫要过于死板，也不要牵强附会。”
李莲花心说这小子好像和师兄是一样的毛病，这武功对战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总是一板一眼的，不会自己的变化，那要何时才能有自己的体悟。
方多病摆开架势，本以为莲花会陪在自己身边，没想到莲花却转身要回莲花楼去，急忙开口叫道，“莲花。”
“嗯？”李莲花转身走了回来，他随手拍了拍袖子，掸了掸衣服上沾上的灰尘，这才抬头去看方多病，“怎么了？还有事嘛，我要去烧水，准备洗漱。”
“你们下午，”方多病咬了咬牙，虽然有些说不出口，可既然是为了让他学习，自然不懂就要问出来，“你和阿飞，你们两个谁胜谁负？”
“自然是笛盟主技高一筹。”李莲花挑了挑眉，袖着双手，唇角微勾。
“那、那笛飞声是怎么赢的，我有些没看明白。”方多病想着下午他看见的那些招式，别说用心去记了，看都没看清，只眼前有些微微残留的影像。
这一战，二人有来有往的，让人眼花缭乱，最后收招更是让人费解，他都不知道笛飞声为什么要收招。
以他的经验，只有输了的人才会提前收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李莲花想了想，开口问道，“二人比武，尤其是天乾，他们比的是什么？”
方多病微微摇了摇头，“我自遇见了你以后，才得以分化成了天乾，以前的师父也是中庸，我天机山庄，也并不以武术见长。”
李莲花点了点头，“天乾，自古以来，等级分明，一般比武，比的是招式，可到了真正御敌之时，很多人为了省事，先会比拼自身的天赋，用等级去压迫别人。”
方多病点了点头，他想到了女宅时的那一幕，莲花根本也没走出房间，那小院已经被人围着参拜了，可见这自身的天赋，对于天乾来说才是不可撼动的能力。
“不过，我和笛盟主，不仅是我们，武林上的高手，一般却不屑用这样的办法，我们讲究的真刀真枪和内力修为。”
李莲花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说起了刚才的比试，“方才，我虽在剑招上险胜了一招，是因为笛盟主对敌的刀法俱是杀招，他与我比武，并非为了取我性命，所以手下留了些情面。”
方多病点了点头，刚刚的那场比试，他没有感觉到半分来自大天乾的压迫，也只隐隐闻到了一丝阳光的气味，这阳光的味道也是柔和的，半分压迫也没有。
李莲花见方多病似乎是听懂了，继续说道，“万万不可以只图省事就去乱用天乾的天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要是遇上努力勤奋的中庸，这能力就是空谈，只有勤修苦练才是至理名言。”
李莲花想了想，低沉着声音说道，“不修内力心法，不练武功招式，一旦失了警觉，一杯迷药、一碗药酒，甚至，”
说到此处，李莲花忽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甚至一杯加了剧毒的茶水，这些，统统都能要了你的性命，更严重些，还能让人生不如死。”
128.
“你？”方多病忽然醒了神儿，他半眯起眼睛盯着李莲花，大声问道，“谁给你投的毒？！是谁？是四顾门里的谁？”
李莲花愣了愣，他用舌尖紧紧顶着上颚，缓了片刻，方才放松了表情，抿唇假笑，“什么投毒？谁给我投毒了？”
接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转身走进莲花楼中，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四顾门，怎么会有人给我投毒呢？我不是都说了嘛，他们都害怕我。”
方多病见李莲花进了莲花楼，他咬了咬牙，抬腿上了二楼，站在楼梯口处，见笛飞声正在打坐，他也不管别的，大声问道，“当年，角丽谯买通了谁？她指使什么人给李相夷下的毒？又是什么毒，害的他如今不能修习内力？”
笛飞声睁开眼睛，半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他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很好。”继而又闭上了眼睛，再不开口。
方多病见笛飞声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心中不忿，再一次的提高了音量，高声嚷道，“给他投毒的那人，如今可还活着？”
笛飞声点了点头，仍是不言不语。
“活着？他还活着……”方多病喃喃自语，他猛然朝着笛飞声又走了两步，正想开口，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转头去看，见李莲花满面无奈的站在自己身后。
“臭小子，别打扰笛盟主练功，下楼去。”
方多病瞪了李莲花一眼，仍然转头看向笛飞声，情绪失控一般喊道，“十年了，你们既然知道下毒的是谁，为什么不报仇，还让这大仇人活在世上！”
笛飞声猛然睁开眼睛，紧紧咬着后槽牙，瞪了李莲花一眼，那败类要不是李相夷护着，他早就将那人千刀万剐了，如何会让他活到如今。
李莲花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的走到方多病旁边，抓住了方多病的胳膊，想要拉着他下楼，拉了两把，这人只是纹丝不动的钉在原地。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人，李莲花心中也起了些无名火，“方多病，下楼去！”
“李相夷。”笛飞声冷冰冰的开了口，双手紧握成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是非不明，好赖不知。”
李莲花此时心中有气，他也冷冰冰的回眸瞟了笛飞声一眼，继而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怒火，缓声开口，“老笛呀，那些都是往事了，他已然有了悔过之心，我也没有死，放过他，就是放过了我自己。”
笛飞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仍然摇了摇头，“不忠不义之人，岂能让他们白白活在世上。”
李莲花不再接话，用尽了力气，拉着咬着牙生气的方多病，硬拖着他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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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拽我！”方多病挥了挥手，甩开了李莲花的胳膊，见李莲花瞪着自己，心中又愤慨又难过，“我自己会走。”
李莲花不再去管他，自己两步下了楼，进了莲花楼，叉着腰站在屋中，仔细听着动静，直到方多病进来了，既不回身也不回头，低沉着嗓音斥道，“你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来问我，去打扰旁人做什么？！”
“问你！”方多病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几步绕到李莲花面前，瞪圆了眼睛，寸步不让，“问你，你说吗？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实话？”
“实话？你想听什么实话？”李莲花微微偏头，看着方多病因为生气而涨红了的脸，忽然心头酸涩起来，“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不用拿这话敷衍我。”方多病挥了挥手，打断了李莲花的话，“也不用说什么做人要大度，要不计前嫌，这都是放屁！”
“粗鲁！”李莲花瞪圆了眼睛，缓了语气出声提醒，“雅正。”
“粗鲁怎么了？我又为什么要雅正？”方多病知道自己的语言不妥，可此时他就是不想改，“那群王八蛋，都是王八蛋！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去寻你只是做做样子，原来十年前他们就都是帮凶。”
“胡说！哪里来的他们？”李莲花想到如今的百川院，忽然没了脾气，“他们有自己的正事去做，哪有时间和功夫……”
“胡说，你才是胡说！”方多病听他为百川院的人辩解，更加生气，“你干嘛要帮他们找借口，那群王八蛋，白眼狼。不行，我现在就要给我娘写信，让我娘把百川院收回来，盖猪圈也不给他们用。”
“嗯？”李莲花有些惊奇，他一把拉住了方多病，满眼的意外，“等等，你等等，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方多病被他拉住，听他问这着三不着两的话，又见这人换了神色，一时不知他要问什么？
“我是说，百川院什么时候成了你娘的了？什么叫让你娘收回来？”李莲花心中有些紧张，他半眯起眼睛，露出一点儿舌尖抵在唇边。
“百川院，不是我娘的，那地皮是我娘的。”方多病眼睛盯着李莲花唇边的这一点儿粉色，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时候，就是十年前！他们散伙的时候，你攒的那些产业，都被他们贱卖了，”
说到这件事儿，方多病心里又生了气，可又怕李莲花心中难受，可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这些钱都进了谁的荷包……”
“哈哈哈~”李莲花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弯了腰，捧着肚子坐在了床上，“这是好事，真是好事。”
笑了半晌，见方多病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看不清这小子脸上的表情，李莲花一伸胳膊，将他拉进了怀中，用力在这小子的脸上亲了两下，又小声问了句，“除了百川院的那块地皮，你娘亲还有没有趁着便宜买些什么别的？”
“啊？”方多病更加糊涂了，他捂住自己刚才被人亲过的地方，微红着脸颊，抬眼看着满面喜色的人，“什么别的？我不清楚，只是我想去百川院，才留意了些。”
“哈哈，买的好，买的好，这也算李相夷有些用处。”李莲花感叹了几句，心说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小宝，你娘亲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喜欢的东西？”方多病心里琢磨了两遍这话，本不想答，可昨天已经为了成亲的事情生了气，此时他可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吵架，“我娘喜欢机关暗器，”接着又红着脸小声说道，“除了喜欢机关暗器，还喜欢买东西，特别喜欢买地皮。”
“地皮，买东西。”李莲花暗暗点头，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看来是要时候将那些压箱底翻出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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