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菡听了她妈的话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语气哀怨，“妈，我才刚上大学，求你了放过我吧。”
“那不是正好，年轻力壮正是干活的好时候。”黎清歌双手环胸说道。
“啊~~不要不要，我还约了同学要去玩呢。”小菡浑身都在抗拒。
“上班给工资的，你零花钱不剩多少了吧？你爸你哥不接济你哪还有钱出去玩啊。”黎清歌说着挑了挑眉，“老老实实跟我去上班，今年压岁钱翻倍，年后再约你同学出去玩。”
压岁钱翻倍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小菡也是犹豫起来了，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那就跟你去厂里吧。”
就这样黎清歌每天上班就带着女儿一块出门，才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小菡就累得直接躺到了客厅沙发上。
顾璟琛下班回来就见女儿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开口道，“都是大孩子了，赶紧起来，有点女孩子样行不？”
“起不来一点。”小菡闷闷开口道，随后转头看向顾璟琛，“爸，我是我妈亲生的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顾璟琛也是被女儿冷不丁开口这么一问给搞得愣住了。
“我一定是捡来的。”小菡回过头去继续抱怨道，“妈就没拿我当人使，简直拿我当牲口，非得榨干我最后一丝力气。”
顾璟琛闻言也是笑着去厨房找正在帮罗素梅打下手的黎清歌，“你女儿说你太狠了，拿她当牲口使唤，现在人都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黎清歌跟罗素梅听了顾璟琛这话也是忍不住笑了。
“她才干了这么点活就说自己是牲口啦？那我们厂里的人岂不是全都比牲口还牲口？”黎清歌削着土豆皮抬眼看向顾璟琛说道，“告诉你女儿，再敢抱怨扣工资。”
顾璟琛从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后又去了客厅，把黎清歌的话转告给女儿之后果然就听到了女儿的哀嚎声。
罗素梅听着小菡的哀嚎声也是心里不落忍，小心翼翼看向黎清歌开口道，“孩子还小呢。”
黎清歌笑了笑，“她现在就是还没上手才喊累，其实活不多的。”说着就把削好皮的土豆放到水池里自己洗把手出了厨房。
过年他们一家人去的海市，江琴芳跟顾志鹏年纪也大了，加上顾璟瑜跟苏沐甜的孩子又还小，来来回回地折腾也不方便，所以还是黎清歌她们一家人去海市更好些。
苏爸苏妈担心因为他们在会影响他们一家人团聚，早早就报了旅行团在过年前几天出门旅游去了。
小菡一到家里就抱着妹妹小莹不撒手，两边脸凑过去，一口一个亲亲姐姐。
苏沐甜见了也是笑得一脸开心，“小莹很喜欢姐姐呢。”
“当然了。”小菡说着又亲了口妹妹的小脸蛋，“我妹妹当然喜欢我了，才不要喜欢那个臭脸哥哥呢，是不是啊，小莹莹。”
“去，不许教坏妹妹。”江琴芳轻轻拍了小菡一巴掌，随后把小莹抱了过去，“哥哥姐姐我们小莹都喜欢的。”
黎清歌他们是腊月二十八才到海市的，还有两天才过年，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围坐在一块烤火聊天，小菡抱着妹妹在一旁玩耍，正聊到安安大学里的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清歌正要起身去开门，江琴芳就把她给压了回去，“我去看看，估计是我订的年糕送来了。”说着江琴芳就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之后才发现是原先大院里跟她关系很好的姐妹卢阿姨，“老卢，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卢阿姨没说话，而是侧过身，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大衣的时髦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
江琴芳看着那个女人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也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江琴芳，“妈，我回来了。”
江琴芳整个人全身都在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卢阿姨见状也是赶紧上前拍了拍江琴芳，“老江，老江你说话啊。”
屋里的众人也发觉不对劲了，一个个都起身走向了门口。
见到顾璟然的时候大家都是震惊不已，不过没想江琴芳反应那么大，黎清歌跟苏沐甜两人扶着江琴芳，不停地给她搓着冰凉的双手。
顾璟琛最先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小妹回来了，先进屋吧，咱们进屋说吧，卢姨你也进屋喝口热茶吧。”
“不了不了，你们一家人团聚吧，我还得回家包饺子呢。”说罢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顾璟然跪在江琴芳跟顾志鹏面前，江琴芳这才回过神来，抱着顾璟然大声哭嚎起来，声音又是哀伤又是凄厉，小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直接就吓哭了，小菡赶紧抱着她到楼上去哄了。
大家这会都默不作声，一个个却都红了眼眶。
江琴芳抱着女儿哭了好久，直到自己都没力气了，才被黎清歌跟苏沐甜扶到了沙发上。
顾璟然这会也是平静下来了，给大家介绍起自己的儿子，“这是小杨，大名陈智杨。”
“你这死丫头，在外面结婚生子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江琴芳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外孙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女儿怀孕生产的时候吃了多少苦，自己这个当妈的也不在身边。
“你结婚了吗？”顾璟琛皱眉问道，他担心自己小妹是不是被人骗了。
“结了，我丈夫是美籍华人，在国外做生意，年前刚好有一笔生意要去欧洲谈，就没能跟我们娘俩一起回来。”顾璟然说着拍了拍儿子，“叫人，记得妈妈之前怎么教你的吗？”
陈智杨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江琴芳跟顾志鹏面前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话喊道，“外公外婆。”
随后又来到顾璟琛跟顾璟瑜面前，继续喊道，“大舅舅、小舅舅。”
不过面对黎清歌跟苏沐甜的时候，小家伙实在是想不起来该怎么叫了，红着脸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大aunty，小aunty。”
顾璟然不好意思笑了笑，“这孩子平时不怎么说普通话。”
江琴芳跟顾志鹏满脸爱意看着这个外孙，想要上前摸摸他的小脸蛋，不过小家伙认生，立马就躲到妈妈身后去了。
大人们忙着叙旧，江琴芳跟顾志鹏拉着女儿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顾璟琛跟顾璟瑜他们也在一旁认真听着。
不过一直不吭声的陈智杨突然就开口说自己饿了，江琴芳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看我太激动了，都忘了你们没吃饭了。”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给女儿还有外孙做宵夜。
黎清歌跟苏沐甜赶紧拦住她，“妈，我们去做就行了，你们跟小然好好聊吧。”说着妯娌两人就去了厨房。
陈智杨估计是真的饿极了，都顾不上害羞了，也跟着去了厨房，他中文说得并不清楚，好在苏沐甜能听懂他的英文。
在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之后给他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黎清歌在一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大学的时候英语倒是还行，不过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该忘的早就忘完了，加上这小家伙说话语速又快，要不是有苏沐甜在她还真不是这孩子在说什么。
陈智杨有东西吃就不吱声了，也不管顾璟然他们在一旁聊多久，最后安安陪着他去卫生间洗了澡，又带着他回房睡觉去了，整个家里除了顾璟然也就安安跟顾璟瑜、苏沐甜还有安安能跟陈智杨沟通了，小菡高考英语才刚及格的，就不能指望她跟小表弟沟通了。
夜里，顾璟琛跟黎清歌洗漱完回到房间躺下之后，这才开口说起顾璟然的事。
原来，刚出国那几年顾璟然对家里人还是十分怨恨的，她怨恨家里人反对，这才拆散了她跟纪恒，让他们不能在一起，所以根本不愿意跟家里边联系，也就是偶尔跟大姐顾璟玥通个电话。
直到后来她结婚了，有了孩子，自己当了妈之后，心里对她爸妈的怨恨才开始慢慢消减，渐渐地开始想起家里人对她的好，想要尝试跟家里边联系，好几次都是拿起了电话，但是又默默放了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这么犹豫着一直拖到了孩子都五岁了，顾志鹏今年都快六十五岁了，她担心要是爸妈年纪大了真的有个万一，那她就要后悔一辈子了，这才下定决心买了飞机票回国，本来是打算带着丈夫、儿子一家回家见爸妈的，没想到丈夫临时要去出差，没办法陪着回来了。
黎清歌听了这些也是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伸手拍了拍一旁也跟着叹气的顾璟琛，“总归现在是回来了，爸妈也能安心了。”
“是啊，尤其是妈。”顾璟琛说着抬头看向天花板，每次过年过节他都会看见他妈站在门口望着远方发呆，脸上满是哀伤，过了一会之后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笑眯眯跟人聊天了。
“是啊，今晚上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妈了。”黎清歌叹声说道。
这个年因为顾璟然带着儿子回家，大家都开心得很，尤其是江琴芳跟顾志鹏，两人甚至斥巨资去发廊把头发给染黑了，就是为了看起来更年轻些。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顾璟然离开前大家又一块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
送顾璟然母子去机场的时候，江琴芳一直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不停地叮嘱她，“到了那边就给妈来电话，以后多给妈打电话啊，有什么困难就跟爸妈还有哥嫂说啊。”
“我都知道了妈。”顾璟然也是抱着江琴芳哭红了眼睛。
顾志鹏在一旁时不时擦擦眼角，一辈子要强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哭了，拍了拍女儿说道，“行了行了，时间快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顾璟然从江琴芳的怀抱离开，看向顾志鹏说道，“爸，你也是，要注意身体啊，得空我就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知道了。”顾志鹏擦了擦眼睛又抬头看向天空。
一直到顾璟然母子俩离开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江琴芳跟顾志鹏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走吧，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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