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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收近，发现曹知节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
留心瞥了一眼书脊，看见“瓦尔登湖”几个字，许军便会心一笑。
刚上大学那会儿也对心理学和哲学相关的书籍很感兴趣，毕竟他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核心主体就是人，研究人的心理和行为也算专业需要。
没钱的时候，他对卢梭的极简主义推崇备至，因为那样可以极大程度的控制欲望，简而言之：省钱！
而且还可以给“省钱”盖上一层极简主义的华丽外壳，标榜着自己的特立独行。
模糊地想起瓦尔登湖中的一段话：
“……但我心目之中还有一种人，这种人看来阔绰、实际却是所有阶层中贫困得最可怕的，他们固然已积蓄了一些闲钱，却不懂得如何利用它，也不懂得如何摆脱它，因此他们给自己铸造了一副金银的镣铐……”
现在自己被系统眷顾，大概已经有了迈向那个阶层的趋势，不过金银镣铐之类的说法，大抵还是言过其实了。
以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亲人、朋友和自己身上遭遇到的苦难和麻烦，大概还是源于物质生活并不足够丰富。
简而言之，就是缺钱！
如果不是缺钱，父母不用半辈子窝在农村老家，每天背朝黄土面朝天，自己前段时间也不至于那么颓丧。
再往外说，女朋友大概不会离开自己，或许侯成磊也不会背叛他们高中三年的兄弟情义……
钱这个东西，脏是脏了点，但是真有用啊！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定在《瓦尔登湖》上出神，曹知节也终于有所察觉，撇过头略带疑惑地看向他，见其视线落在书页上发呆，于是便没再理会。
因为在她看来，像许军这样的人，大概是没有这种品味的。
虽然只合租了十天，但对方好吃懒做的生活习惯她已经有所了解。
许军也留意到了曹知节的目光，于是便收回视线，旁边那两个中年妇女怀中的孩子此时在不停哭闹。
有心提醒对方一句，可看那孩子似乎还不满周岁，这个连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似乎也没办法苛求什么。
不过他的注视，还是引起了那两个女人的注意，二人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方言交流了几句。
之后就见其中一人翻出一件外套，把孩子包裹的更严实些，甚至遮住了孩子整张小脸。
这大热的天，就算火车上有空调，也不至于这么捂着吧？小孩子就是娇气！
而另一人则从旧布包里找出一个奶瓶，里面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冲的奶粉，就直接喂给孩子吃。
说来也神奇，那孩子只吃了几口，哭闹的动静立刻小了不少，不大会儿功夫就睡着了，真是好哄。
许军没有多想，只觉得总算清静不少。
火车哐哧哐哧的继续向前驶去，过了一阵，嘈杂声中又传来特别清晰的“盒饭，十五块钱一盒，脚收一收脚收一收”的叫卖声，是列车员又推着卖盒饭的小车回来了。
女生们出行准备不少零食，但许军却只能靠盒饭来救急。
于是拦下小推车，随便买了一盒，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就开始吃饭。
火车上的盒饭，味道那是不用提的，吃不死人并且能果腹便已经达标。
简单对付两口，丢完剩下的垃圾回来，旁边的那两个中年妇女都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了。
坐在中间的大婶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微张着嘴，露出有点泛黄的门牙。
临窗的女人大概三十出头，短发方脸，肤色很黑，此刻也抱着孩子坐在座位上打盹。哪怕她闭着眼都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有那股子刁钻刻薄的劲儿在。
倒是其怀里的那个娃娃，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不过此时稍微滑落了一截，露出张粉嫩嫩圆嘟嘟的小胖脸，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同样睡得正香。
这一家三口也真是同步，大中午的，火车上又这么吵，居然都睡着，不会觉得饿么？
再看一眼那娃娃，当真是粉雕玉琢，特别招人喜欢，孩子他爸一定很帅吧！
许军感慨了一下，便玩起了手机，现在的手机游戏大都没什么意思，排行榜首位还是那什么天天酷跑，反正他对此没多少兴趣，还不如听听音乐看会小说。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又觉得身边有动静，抬眼一瞧，原来是田果正拿着手里的饼干逗弄着自己旁边女人怀里的小娃娃。
那娃娃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也没哭闹，显然是很馋田果手里的零食，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一眨不眨。
正这时，坐在许军和女人中间的大婶也醒了，在和田果对视的瞬间，她的目光便迅速闪躲，偏向了身边女人怀里的孩子。
等她转过头来再看向田果时，已是面色不善，很警惕的样子。
田果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引起了误会，还想解释一下。
可那大婶已经拍醒了抱着孩子的女人，用他们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
田果插不上嘴，也就索性放弃，不再理会了，倒是许军饶有兴致地多看两眼。
只见二人把包在孩子身上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却露出下半身的开裆裤和尿不湿。
但那尿不湿鼓鼓囊囊，明显是很久没换过了，而这两个女人也没打算帮孩子换，只顾着遮挡孩子的小脸。
另一人又从包里掏出刚才那个奶瓶，里面剩着小半瓶牛奶，还是之前剩下的。
也不去冲新的，更没想着热一热，就这么往孩子嘴里塞，这家长也真是心大，太不称职了吧！
许军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不忍心。
小家伙本来没有哭闹，可奶嘴一凑上去明显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哼哼唧唧地哭闹起来。
不过没见大人去哄，只多喝了两口，便又安静下来，好似睡去了。
这带娃倒是省心，许军有个姐姐，前两年结婚后就给他生了个小外甥，熊孩子才两岁多，就闹腾的很。
过年回家的时候，半夜醒来哭闹也是常有，不折腾半个小时以上都不带停的。
所以许军也算有点带娃经验，看向眼前的孩子，更是羡慕起那女人的好命。
不过再看那个奶瓶，总觉得里面的牛奶颜色都不太对，之前这两个女人一直睡着，那奶肯定凉透了。
想起他姐在家给孩子冲奶粉时的场景，两勺半奶粉是一点不能多一点不能少，多少度的水温，冲泡到奶瓶上的哪一条刻度，当真是精细无比，半点差错也没有。
哪像这个女人，就这么把冷的剩的奶喂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怎么看都没有个当妈的样子，是亲生的么？
“是亲生的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军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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