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点开第三段视频。
胖男人的咆哮穿透隔音层：“……你以为靠这种下作手段就能吃定我？”
“城南旧商场翻新工程的建材采购权。”年轻男人将平板电脑推到胖男人面前，“合同我已经拟好了。”
“你他妈别放屁了，你高架桥的事故，老子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帮你摆平，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你，第一时间拿钱去国外，而不是在这里继续找我要东西！”
胖男人愤怒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再答应你任何条件！”
“哦，你觉得咱俩现在还能分得开？我只是要赚点钱而已，谁知道会出事呢。”
年轻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
“听说那个项目，需要钢筋五万吨？”他问道。
胖男人做着深呼吸，烟雾在两人之间织成蛛网：“知道现在每吨钢筋市价多少吗？”
“4250块。”年轻男人调出建材市场实时数据，“荣盛建设采购价是3980块，中间差价每吨270块。”
他忽然俯身撑住会议桌，“我要每吨抽300块。”
“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胖男人冷笑，“3980的底价抽300，等于让荣盛倒贴30块每吨。”
“所以刘总得把采购价做到4300块。”年轻男人按下遥控器，视频跳转胖男人和一个女人进入酒店房间的画面，
”把质量检测标准放宽两个点，差价不就出来了？”
胖男人的扳指在桌面磕出脆响：“你知道那两个点意味着什么？地震时楼体会多倾斜15度！”
“总比明早头条写《刘总深夜和某县女人酒店会面》强。“
年轻男人放大女人脖颈处的红痕，“听说刘太太这两天来南都？”
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出墨团，胖男人签字时的力道几乎划破纸张。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的声响像密集鼓点。
年轻男人将新合同拍在会议桌上，视频里的红线正圈住床头柜上的镀金打火机。
“去年西区3号仓库火灾，调查报告第17页提到这个定制打火机。”
年轻男人调出电子文档，“证物编号hS-2017，现在应该在消防局证物室，有人给拿了出来，不过被我劫了，没落到该落到的地方。”
胖男人的烟灰簌簌落在合同上：“两个仓库，三年使用权。”
“永久使用权。”年轻男人旋转着打火机，“外加旧工厂改建项目30%的混凝土供应权。“
“你知道那个改建项目多大吗？”胖男人扯开领口，“二十万方混凝土，相当于把整个城西铺满！”
“所以我要每方抽50块。”年轻男人调出搅拌站成本表，“荣盛的成本是每方280块，报给甲方的价格是380块，抽完我还有50块利润。”
“你当甲方是傻子？”胖男人的拳头砸在智能桌面上，全息投影的工程图闪烁起来，“混凝土标号降低两级才能挤出这个差价！”
“那就看刘总舍不舍得。”年轻男人将视频进度条拖到打火机特写画面，“明天这个时候，这段视频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
“你怎么还来？”
画面中，胖男人暴跳如雷。
“不来不行啊，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高架问题，给我查了个底朝天，我现在无家可归，所以需要你的帮助，帮我阻止调查继续，不然的话，我走投无路，那么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
年轻男人的声音沙哑回荡。
“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年轻男人，你我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我给了你多少钱，你心里有数。”
“你特么的，比刘荣还要贪，居然在这种项目上也敢动手脚，你知道了惹了多大的乱子吗，这次没人能救得了你，我也不会再管你。”
“你最好摆正心态，我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会进去，还有机会逃跑。”
“可你要是给我搞下去，你心里清楚，而且我没有做什么……”
胖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此时此刻，一部手机，从镜头里出现，屏幕对着胖男人。
“你看看这段内容，就知道你在说你什么屁话了，看完，然后考虑清楚。”
画面中，胖男人在昏暗的环境里，面色阴沉，随即变得惨白。
然后抬起头，难以置信：“你怎么……”
“帮我搞定这个案子，以后我不会找你，不然就凭这个视频，你觉得你和刘荣，会比我更好吗？”
画面最后定格在，胖男人，死寂的脸上。
六段视频全部看完。
李二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直在抽烟。
六段视频很清楚。
张俊从一开始抓住刘国昌的把柄，就步步为营，不断地提高价码，而且一直在跟踪刘国昌，调查刘国昌的证据。
刘国昌也从一开始的遭受威胁，变成和张俊合作。
直到，那个高架桥，出了事。
高架桥，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二宝重新睁开眼，拿起遥控器，控制着光标，定格在最后一段时间上，看着上面的时间。
随后，他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相关时间，关于南都，关于高架桥的新闻，
很快，一段触目惊心的标题，出现在李二宝视线中。
“你，你干什么？”
深夜，南都某个旅馆。
一个本该气质卓群，面容精致的女人，却坐在床上，满脸憔悴地拿着电话。
女人顶着黑眼圈，嘴唇苍白，长时间的饮食和睡眠不规律，让她本该娇艳的双唇，因为脱水和缺乏维生素，而起了不少白皮。
“我在国内。”李二宝说了一句。
女人立即紧张地握着手机，眼神充满震惊：“你，你回来了？”
“嗯，你在哪？”李二宝问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城郊旅店，怎么了？”
“你回滨海吧，安心上班，不要想别的，你什么事也没有了。”李二宝说道。
他通过这些视频了解到，一切事情，都是在陈恋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
她出轨，是道德问题。
即便是法律，也不会怎么样。
真正的问题，在于，张俊最后给刘国昌所展示的视频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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