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动作很快，大概是心怀阳光的人，都希望万事变好。
她看得见宋明珍的无助，看得见宋明珍的悔恨，看得见宋明珍因为悔恨变得精神失常、面目全非的样子，虽然她不能代替受害的女孩原谅，但是她希望病人可以痊愈。
起码，宋明珍会因为方允澜的存在，变得稍微开朗一点。
方允澜拿到表格的时候，手心出了不少汗。她握笔的手都有点打滑，然后看见了申请人这一栏，愣了一下。
“朋友可以填这个吗？”方允澜问道。
“原则上不可以。”护士说，“要给你们一点空间来商量填什么吗？”
宋明珍和方允澜对视一眼，然后宋明珍说：“亲属吧。”
亲属？方允澜觉得不好听，然后看向护士，“我可以写家属吗？”
“严格意义上，医院不会去具体计较你们俩的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写恋人也是完全可以的。”护士淡定地说。
方允澜很不淡定地把字写歪了，她脸上显露出可疑的红色，看了一眼宋明珍的脸色。
宋明珍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可没想过跟方允澜有这种关系，她可不是金洙赫，对女人感兴趣。
她可没办法看着方允澜的脸亲下去，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况且宋明珍知道自己是要坐牢的人，她不能再和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这是在拖别人下水。
方允澜很快就填好了表格，编了一堆宋明珍可以解除束缚的理由，然后把表格交给了护士。
“好了，探视时间到了，你出去吧。”护士说，然后帮宋明珍绑好了拘束带，“在申请递交上去之前，她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
“我明白的。”方允澜看了看宋明珍，“我很快还会再来看你。”
她其实真的有点感激宋明珍，她被原谅了，她不用再怀着愧疚度过很多个曾经有宋明珍参与的活动了，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解放。
以至于看见周清玉的时候，她都没觉得哪里不爽。
“听说里面聊得很激烈，连杯子都打翻了。”周清玉轻笑，“你们的关系真是水火不容啊。”
“以后我可要常来看看她。”方允澜冷笑，“这种躺在床上只能打打嘴炮，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真是可笑，终于到我用她来调剂这个无聊可悲的生活了。”
“你高兴就好。”周清玉点点头，“不过我以为你会愧疚呢，你这个人真奇怪，越是见到愧对的人，就变得越发恶毒，总不会是跟我学的吧？”
“谁知道呢。”方允澜耸耸肩，“我们回去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明天要交。”
他们离开了医院，消毒水的刺激气味消失之后，身心都变得畅快起来。
方允澜推着周清玉走到路边，等待周家的司机到这里，她顺嘴问道：“叔叔阿姨不会查你去哪里吗？你没事来宋明珍在的医院，他们不会问你什么吗？”
“他们才不关心我去哪个医院，他们只关心我去哪个公司，认识哪个显贵家族的小孩。”周清玉嗤笑，“我不想掌权就是最好的，其他的他们不关心。”
“哪怕你是在医院看病？”方允澜问。
“不会有这种事情，我在家会体检的，全身检查做得很细。”周清玉说，“你不是知道吗？怕我的肾出问题会有什么并发症，到时候妈妈肯定要去查查排异情况。”
倒也是，担心周清玉的身体健康就是多余，周夫人不知道多害怕自己新的肾也出问题，肯定紧张着周清玉这个肾源呢。
“你们豪门真的一点真的感情都没有吗？”方允澜有些不解，她没接触过金洙赫的家庭，但是看宋明珍和周清玉家里，看起来都挺畸形的。
“你跟你爸妈的感情难道很好吗，留守儿童？”周清玉毫不留情地刺方允澜的痛脚，被方允澜狠狠往前一推，轮椅轮子撞到石子上，把周清玉颠了一下。
周清玉吓得差点一下站起来，回头狠狠地瞪方允澜，但是方允澜不看她。
“在里面聊了什么聊那么久？”周清玉也不继续纠结，反正方允澜也就只能在这种事情上面耍点小手段，又不会真的把她颠下去。
“聊聊朴敏熙，她的另一个仇家。”方允澜回答，很快车就来了，剩下的内容被她掐断了。
本来已经想好怎么糊弄周清玉了，但是怕说多错多，逻辑圆不回去，就没管了。
宋明珍的另一个仇家正在为了课业而汗流浃背，系统的学习必然会比吴到现的流氓学法要繁重很多，她整天忙得天昏地暗，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辍学。
毕竟王醒天天在他们事务所的群里发这个发那个，一天到晚好不轻松。
“你说他？”闵文秀有一天在群里说话，“你是没见过吴到现刚刚把他捡回来的样子。”
那时候挺巧，事务所没成立多久，闵文秀就找到吴到现了。
吴到现捡到王醒的第一个星期就决定要开一家事务所，然后无偿雇佣了王醒这个免费劳动力。
那时候的王醒都不像是个活人，天天嘴里念叨着兄弟义气，其实就是打架的时候大家把他带上，打完了也顾不上管他的死活，大家都一瘸一拐地各回各家。
但是王醒没有家，就有一天快要冻死在角落里的时候被吴到现撞上了。
那天好巧不巧，吴到现被王醒曾经称兄道弟的人堵到了那个角落，看他大衣值钱，要抢劫。
吴到现后来嘲笑王醒好久，笑他没眼力见，一个个的“兄弟”没一个靠谱的。
从那之后好久，王醒都不在群里发言。某天朴敏熙一看，退群了。
然后朴敏熙又开始老老实实学习，她可不会打架，不能当事务所的打手充场面。
直到这个学期结束，她终于喘了一口气。
宋明珍的二审结果也下来了，维持原判。
朴敏熙去看她了，罕见的宋明珍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还是失望居多。
她一步一步地被带离法庭的时候，一直在看观众席，好像希望从那里看见谁的身影一样。
朴敏熙确定她不是在看自己或者是金洙赫，因为他们两个都到场了，坐在了较为显眼的位置，宋明珍应该是可以一眼看见的。
直到朴敏熙在门口看见了气喘吁吁的方允澜，她刚刚赶来，一头的汗，抓着人在问审判结果。
“维持原判，怎么来得这么晚？”那个被抓住的路人问。
“有点事情耽误了。”方允澜回答。
金洙赫知道她在忙什么，她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就快摊到金洙赫的脸上了。不过金洙赫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周家垮了，她也能捞一笔。
朴敏熙和金洙赫并肩走出法庭，朴敏熙长出一口气，“这下应该就没有悬念了。”
金洙赫笑笑，没说话。时过境迁和物是人非，短短的一年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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