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太傅府前，缓缓停下。
“韵儿？”
虞韵一路上沉默少言，让凤玄尘深感不安，像回到了当初相认，她也是这般淡淡的。
“临渊，我等你后天来娶我。”
后天？
意思是这两天不见面吗？
“韵儿，你有心事要告诉我。”
“无事，我只等着你来娶，朝凤习俗，咱们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
凤玄尘当然清楚，但那是明晚，不是今夜。
“什么时候你的功力恢复了，什么时候再为我戴上，临渊，你更需要它。”
虞韵取下凤血灵玉，亲手交到凤玄尘手里，替他握紧手心。
“这次听我的，好吗？”
“好……”
凤玄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敢违逆韵儿的意思，拒绝凤血灵玉。
她……好像……猜到了。
却不忍揭开真相，一旦揭开，便是他违背当初约定，瞒着她散去六成功力，伤害自己。
那她是不是会履行约定，落发出家？
“去吧，等临渊哥哥来娶你。”
“好。”
话不用说透，虞韵扶着车厢壁缓缓起身，垂头穿过车门，消失在车帘后。
凤玄尘握紧手中暖玉，想借玉主人的体温安顿惶恐的心，然作用不大。
不行，他不放心。
……
深夜，凤玄尘再次大驾光临凤玄策的寝宫。
“丢了六成功力，还敢当夜游神，你真当自己猫妖转世，有九条命挥霍吗？”
凤玄策气不打一处来，被孟南柯摁下。
老七此时过来，定是遇上天大的难事了。
“四嫂，要大婚了，我紧张，你陪我上屋顶喝一杯，如何？”
“混小子，你再说一遍！”
“好了，喝杯酒而已，用不着上屋顶。”
孟南柯披着一袭烟青色外袍，遗世独立的仙人般站在烛火里，轻轻叹口气。
“若愚，有件事我瞒了你。”
“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无需愧疚自责。”
“老七，你自己说吧！”
能让老七这时候来找他的事，孟南柯不作他想，无非丢掉六成功力的真相，被小宁音猜到了，老七不知该如何应对。
凤玄策捏紧眉心，老七还有什么事，能让南柯替他瞒着，一天天的，怎么就不消停呢？
“怎么回事？”
“韵儿猜到我散六成功力替她治寒症了，她没有点破，也没有哭，生活起居一切正常。
四嫂，我该怎么办？”
“等等，你的功力不是因为旧伤丢的？”
凤玄尘眉心紧蹙靠着柱子，韵儿的平静比她捅破真相决定出家，更叫他害怕。
“四哥用不着惊讶，换做你也会这么干，只不过事情发生在我头上。”
道理没错……
凤玄策已经接受弟弟半废的事实，如今得知他废掉是为了救爱人，倒也不难接受。
“我去拿酒。”
这种事，南柯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他不知道怎么解开女人的心结。
“想要我上门替你圆谎？”
“没有，不能再瞒她。”
“倒还知错。
小宁音的性子你比我清楚，物极必反，这件事她往心里去了。
如果没有因此暗自神伤，觉得拖累于你，那便往相反的方向……”
孟南柯没有继续点破，老七的悟性不在他之下，必然看得明白其中关窍。
“韵儿把凤血灵玉还给我了，什么时候恢复功力，什么时候取回。
四嫂，韵儿的意思是什么？
我看不懂。
玉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她不要了……”
怅然若失的感受，一直跟随玉佩压在凤玄尘心口，要娶到韵儿，似乎总有过不完的难关。
临到大婚，还要栽一个大跟头。
是看不懂，还是不愿面对？
“有因必有果，不必关心自乱阵脚。
小宁音能回应你的，无非三件事。
一，不叫你的六成功力白费，化为己有。
二，不想再拖累你，会学苏嬷嬷做一个运筹帷幄，能庇护你和沐家的女人。
三，为你开枝散叶，这点她一定会做得很好，老七，你拦不住她了。
不如顺其自然成全她，爱是相互的，这个果你必须接下。”
除了第一点，其他的凤玄尘不想接受。
“四嫂，是我把韵儿逼成这样的。”
“那便陪着她去实现她想为你做的，心无挂碍接受她给予你的一切。
小宁音不也坦然接受了你爱她的方式吗？”
没错，韵儿接受了。
所以她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和姐妹们有说有笑，缝制衣服，入夜打坐练功，以入定方式入睡。
“你若担心她生孩子过鬼门关，不如与她坦诚言明，做足准备。
老七，得改改鼠生的习性了。”
孟南柯一针见血，挑明凤玄尘对虞韵感情问题所在，他习惯了默默付出，承受。
而这种方式已经不适用他和韵儿的相处。
“四嫂，若我当初告知韵儿，要用六成功力为她治愈寒症，她会同意吗？
她若知道一颗药能解决的事，我自作主张消去六成功力，她还会嫁给我吗？”
“事情已然发生，这世间便没有那颗药了。”
孟南柯接过凤玄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那颗药即使服用，你后来也会选择消耗内力替小宁音打通经脉，养她的阴元精气。
这也是我兄长会告诉你，能以内力化药治愈寒症的原因，他不会眼睁睁看你做错事。
你的做法虽然于自身损耗太大，但对小宁音来说却是百利无一害，福佑终身。”
“当真？”
“你认为兄长会跟着你胡闹？会任由朝凤战神就此作废？”
“自然不会！
孟大哥如果不认同，不会告知我这个办法。”
凤玄尘心中阴霾散尽，豁然开朗。
“临渊多谢四嫂指点迷津。”
“去吧，接受小宁音为你做的任何事，别再回避其中利害，你们需要一起面对。
以后有事别瞒她。
此事……”
“此事我亲自向韵儿坦白。”
“还不快去，明天你们不能见面，现在离子时只剩半个时辰。”
“哦！我走了！”
凤玄策看着猴急消失的身影，笑骂道：“臭小子，越活越回去了。”
“嗯，临渊面对小宁音的事，向来有点……”
孟南柯没有说出“傻”字，但确实不聪明。
“南柯，你方才对老七所说的话，可是真的？他必须散掉功力才能帮小宁音恢复？”
“今夜的酒不够烈，若愚，你尝尝？”
真相如何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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