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叔处理完宋副局长后，已是华灯初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警局大门，身后紧跟着神色复杂的司楚。
“姨父，”司楚脸上堆起刻意的关切，状似随意地问道，“您和颜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陶叔脚步未停，目光投向远处的夜色：“机缘巧合。她是个难得的良医。”
简短的答复中带着对颜蓝的肯定。
这时颜雪快步追了上来，精心打理的发髻在夜风中略显凌乱。
她刻意挤到陶叔身侧，声音甜得发腻：“第一长官，我姐姐那个小诊所前段时间因为资质问题还被关停过呢。”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您身份尊贵，还是别去那种地方冒险为好。”
陶叔骤然停步，锐利的目光让颜雪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我去她那里针灸多次，效果很好。”他语气转冷，“倒是你，作为妹妹，为何要这样贬低自己的姐姐？”
颜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挤出几滴眼泪：“长官有所不知，我们虽是姐妹，却是同父异母。”
她绞着手指，将往日自己对颜蓝的欺凌颠倒黑白地诉说，“她从小就欺负我，还抢走了我的未婚夫......”
她说的都是她小时候对颜蓝的欺凌，一时之间听不出真假来。
陶叔眉头紧锁，沉默地听完这番添油加醋的控诉。
上车后，颜雪几次试图搭话，都被陶叔冷淡的态度挡了回来。
车厢内气氛凝滞，司楚硬着头皮开口：“姨父，关于今晚的会议，秦汽集团的事......”
“你想说什么？”陶叔的目光如刀般锋利。
司楚额角渗出冷汗：“秦时已经......不在人世。为防止秦汽落入外资之手，我们是否该考虑......”
“荒谬！”陶叔厉声打断，声音在车厢内回荡，“秦汽是民族企业的标杆，就该由企业家来掌舵！”
司楚被训得不敢抬头。陶叔冷哼一声：“秦时尸骨未寒，你们就急着瓜分他的产业？那些研发人员怎么办？数百个家庭怎么办？”
“可是......”
“没有可是！”陶叔斩钉截铁，“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支持企业渡过难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司楚一眼：“记住，国家需要的是实干家，不是投机者！”
车窗外的霓虹闪烁，陶叔的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颜蓝已经离开，但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定能度过这场风波。
突然，陶叔转向颜雪：“你母亲是医生，为何你没学医？”
颜雪脸色骤变，支吾道：“父亲希望我......工作稳定些......”
陶叔眉头紧锁，没再追问。
颜雪下车后，几乎是跑着冲进家门。
“爸！”她一把抓住颜父的手臂，“我见到第一长官了！”
客厅里，颜父正悠闲地品着茶，袅袅茶香在暖黄的灯光下氤氲开来。他靠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惬意。
“爸！”颜雪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我刚见到第一长官了！”
“啪嗒——”
颜父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落地，上好的龙井茶泼了一地。
他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他……没发现吧？”
颜父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慌。
颜父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我就说了这事不好办！要是第一长官发现真相，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对待颜蓝的……”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我们全家都完了！”
他可是听说过这一位的事迹的。
“爸！”
颜雪不耐烦地打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名牌包重重扔在茶几上，
“你在那瞎嚷嚷什么。
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可没逼你，你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让我冒名顶替的！”
她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
你压根不会知道，颜蓝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颜父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确实记得那一天，颜雪神神秘秘地回家，说她在梦里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颜蓝的生父竟然是第一长官。
颜蓝的母亲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居然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当初，他醉酒之后误以为两人有了女儿。
对方甚至还拿出来亲子鉴定书，所以他才会收养颜蓝！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无情了。
所以在女儿告诉自己这一个惊天大秘密之后，男人就一手导致了一个骗局，用一份假的亲子鉴定书，让司秘书长相信了颜雪才是第一长官的私生女。
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只是由于第一长官的某些顾虑，颜雪一直没有见到第一长官。
“那第一长官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颜父试探性地问道。
颜雪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他对我很亲切，现在在第一长官眼里，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扭曲的满足感。
她永远记得那个改变一切的瞬间——当她在梦中看到颜蓝被第一长官认回，从此平步青云的画面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
“爸，你想想，”颜雪突然放柔声音，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被人排挤呢。”
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现在多好，你升了官，我们颜家终于扬眉吐气了。”
颜父当然记得那段仕途最黑暗的日子——处处碰壁，升迁无望。
而颜雪带来的“秘密”，确实让他一跃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
“可是……”颜父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
颜雪猛地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现在第一长官对我很好，只要我们小心谨慎，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发现。”
她俯身凑近父亲，压低声音，“除非……你想回到从前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
颜父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也罢，反正第一长官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至于颜蓝，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生父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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