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倪克斯的计划,乘风的手指无声地收紧。
“这么说来,你们要去征服北欧?”
声音微沉,撞在冰冷的空气里,又弹了回来。
倪克斯的身影融在夜色深处,只有眼瞳里浮动的幽蓝,像两粒深埋灰烬的星辰,穿透昏沉。
她没有否认,头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轮廓在夜色边缘模糊又凝聚。
“那片空间,是另一条‘秩序之流’的源头。”
“不过,想要进入那里,必须打通一个名为‘钟界’的空间壁垒。”
说着,她的目光望向赫尔蒙山的方向,声音坚决,不容置疑。
“所以,我们需要提丰与泰坦族的力量,因此你不能伤害他们。”
她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乘风身上,语气渐缓。
“当然,我们也需要你的加入。若愿,我们可以让你成为那片世界之王,统御新秩序。”
“还有……”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若真的不喜欢阿芙洛狄忒,我可以让你从我的三个女儿当中选一个。”
原来如此!
听完倪克斯的这番言语,乘风的瞳孔微微颤动,心底泛起一种莫名的波澜。
那是诱惑、震惊、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朦胧感。
那种感觉很飘忽,很玄奥,似乎此地发生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
“你们放出泰坦,制造出滔天灾难,目的就是为了打通去往阿斯加德的壁垒?”
“你在为人类忧愁?”
倪克斯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那丝砂砾,幽蓝的目光针一样刺过来。
“人类卑贱如尘埃,贪婪,狡猾、又缺少了坚守与敬畏心。泰坦复出,就是对他们的惩戒。”
“这正是人类——会贪婪,会犯错,会害怕死亡,也会为了一口气与天争命!”
乘风的眉峰拧起,“不但如此,我也是人类中的一员。”
“我知道,与神相比,我们卑微如尘。但正因为卑微,才懂得珍惜,才懂得拼命地去活。”
倪克斯无声地凝视他。
浓稠的夜色在她身畔缓缓流淌,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
“生存……”
她轻轻吐出这个词,唇角的弧度似有还无,像夜雾勾出的冷月残痕,“你以为我不明白吗?混沌初开之时,连神都在其中挣扎沉浮。”
“但区别在于——你们活得太短,看得太近。神看的是秩序的延续,人却只看眼前的饥饿与欲望。”
”不过……”
她抬眸,目光中闪过一缕幽蓝光辉,仿佛能穿透灵魂。
“同着你的坚守,我们可以放过和平山庄。但你必须要放出提丰与泰坦,并加入进来,重铸新秩序。”
她的声音轻缓下来,如夜风掠过湖面。
“我懂你在乎人类……也正因为懂,所以希望你站在秩序之上,而不是被那卑微的情感束缚。”
“这不是毁灭,是更新。”
夜雾裹着细碎的星子,落在乘风的白袍上,像一层冰凉的纱。
他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中的十拳剑,陷入沉思。
同为人类,绝不能让和平山庄的灾民再次受难。
但能不能对抗三古神与命运三女神的丝线毫无把握。
五十多万灾民的命运不能赌,也赌不起。
还有,盖亚知道雷霆之锤的线索,想要获取,难上加难。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与他们合作。
沉思了一下,他终是点了点头,“好!既然古神们都看得起我乘风,在下自己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抬头,看向倪克斯,“不过我有个要求,希望你们放了雅典娜。”
倪克斯目光微动,那一瞬间,夜色似乎流淌进眼底。
“雅典娜被禁塔尔塔罗斯,是阿芙洛狄忒的诅咒。不过,我会同美神谈,我想她会答应。”
乘风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帕特农神庙外,阿芙洛狄忒与雅典娜争执时留下的那番言语。
诅咒竟会成真?让人意想不到,他摇了摇头。
倪克斯的目光扫过他,如同古老的青铜编钟被敲响,余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质地。
“既已应下,便回去解开提丰与泰坦的束缚。阿芙洛狄忒那里,我去说服,雅典娜……会重见天日。”
“好!”
乘风点头,“我会放出他们,但只此一次,若敢再犯,我必斩灭。”
倪克斯点点头,并未再多言语,只是转身,向赫尔蒙山飞去。
乘风也未停留,跟在她身后回了和平山庄。
泰坦与提丰解脱的声音在山庄上空回响,如同巨兽的叹息。
盖亚立于烟尘之上,目光扫过周遭,最终落在乘风脸上。
“时机至,阿芙洛狄忒会来寻你。”
留下这句话,她带着众神,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尽头。
这场风波算是以和平收场,虽然山庄死了十几位灾民,但面对三古神和命运丝线的更大的灾难,乘风不得不选择妥协。
同时,他也对隔绝了各处神系的神秘壁垒感到好奇,也想去看看北欧神界又是何方光景。
另一方,泰坦神族在盖亚的命令下,暂时停住了对奥林匹斯的进攻。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知道,能从深渊出来,都是得益于三古神的恩赐。
雅典娜终是脱出塔尔塔罗斯深渊的窒息黑暗,重归天光。
她无暇追问缘由。
奥林匹斯山在泰坦们的轰击下,已伤痕累累。
她披上铠甲,立刻投身于山峦与神殿之间,指挥着疲惫的神族修补防线。
三日后,和平山庄。
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贴在赫尔蒙山溪水边的草叶上,连水流都漫着层朦胧的白。
乘风坐在溪边的一块平石上,正在考虑要不要先去把至尊玉救出,鼻尖忽然钻进一缕熟悉的香。
是阿芙洛狄忒惯有的玫瑰香,不过却没了往日那能甜透骨髓的暖,反而像掺了极北的霜,甜意里裹着层疏离。
乘风下意识抬头,在看清身影时,指尖微微勾了一下。
是她,又不是她。
此刻的她,那蓬松如阳光的蜜色金发还在,却没了往日的光泽。
像是被什么抽走了所有暖意,软塌塌地垂在肩颈,几缕贴在颊边,连风都吹不动那股滞涩。
曾盛着爱琴海最柔浪的蓝眸,此刻像结了层冰。
瞳仁里没有波光,没有笑意,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被冻住,只余下一片沉沉的漠然。
扫过来时,竟比溪水里的晨雾还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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