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前因（一）
鲁廷风与蔡老进入偏殿后，皇帝吩咐左文兴让侍奉在殿内的一干人，全部退了出去，让左文兴守在殿门口，不要让人来打扰，若有来人，全部拦下。
鲁廷风和蔡老跟皇帝行了礼，皇帝便像是卸去了皇帝的身份，犹如老友见面一般，随性的招呼蔡老。
“许久不见，先生果然如暴虎消息中所言，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都更足了。”
虽然皇帝对蔡老客气礼遇，进入偏殿，在给皇帝行完礼，皇帝便给自己赐了座，还让人端来了两个炭盆，放在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纵是自己对皇家有恩，但君是君，臣是臣，蔡老却是时刻不敢忘记君臣之礼的。
听见皇帝关怀，蔡老起身，朝皇帝拱了拱手，这才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挂怀，老臣自端午后进入玉京宫调养以来，这不中用的身子，倒是比起以前好上了许多。”
“先生，快坐，先生于皇家有大恩，这里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蔡老对皇帝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皇帝依旧和以往一样，非常注重细节，特意让人端来两个炭盆放在自己跟前便是明证，若是皇帝今日对自己的客套自己来者不拒，那皇帝表面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内心必然会有所猜忌，若是你遵循礼法行事，皇帝反倒是最为受用。
蔡老听到皇帝招呼自己坐下，这才恭敬的朝皇帝又拱了拱手，这才重新落了坐。君臣简单一阵寒暄之后，皇帝就开始切入了正题。
“当年瑞宁莽撞，还连累了先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或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上天给瑞宁留下了靖程这个孩子，当初也是朕说服了太后，把靖程这孩子交给先生夫妻，先生夫妻不计前嫌，不但将靖程养育成人，还教给了他一身的学问和本事，瑞宁和丽茹在天有灵，也会感念先生夫妻的大恩大德。”
“当年的事情，也不都是成王错，老臣夫妻也没有过怪罪成王的意思，靖程这孩子，自幼跟在老臣夫妻身边长大，很是乖巧聪慧，老臣夫妻一直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在养，反倒是老臣夫妻要感谢陛下和太后的信重，把靖程这孩子交给了老臣夫妻，让老臣夫妻真正的有了为人父母的机会。”
先皇六皇子李瑞宁在新皇登基后，被新皇册封为成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不过当今圣上是在太后还是庄妃的时候生下的，而成王则是先皇后去世后，庄妃被册封为皇后之后降生的，因此成王乃是陛下的嫡幼子。
蔡政卿的话，的确也是他的心中所想，当年在赛马会上，还只有十岁出头的先皇六皇子李瑞宁因遭到他人挑拨，与先皇四皇子产生冲突，两人在赛马场上好勇斗狠，而事前六皇子李瑞宁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两人在赛马的中途，李瑞宁的马突然发了疯，冲向看台上的人群，蔡政卿见惊马直冲而来，身旁的妻子萧氏虽是武将之女，但当时已经有着三个多月的身孕，蔡政卿不管不顾就护在了妻子身前。
蔡政卿被惊马踩踏，当时就疼晕了过去，蔡政卿醒来的时候，却得到了让他难以承受的噩耗，因惊马造成的人员混乱，眼看着惊马就要伤到一旁的小女童，萧氏为了搭救小女童，不幸小产了。而蔡政卿却因为惊马踩踏，除了身上的伤之外，确是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蔡政卿虽然自幼才华横溢，师承前朝鸿儒吴道远，年轻时却是命运多舛，婚姻之事也一直没有定下，直至二十五岁那年，才与昭勇将军府的嫡幼女萧氏成婚，婚后却遇到家中长辈去世，直到三十出头，萧氏才有了喜，奈何却又遭遇这样突然的变故
一开始蔡政卿夫妻对这事充满了愤懑，但对方乃是庄妃被扶正后，为陛下诞育的嫡皇子，这事儿闹大了又能得到什么呢？得到一个公道，那自己的孩子还能在回来吗？夫妻俩都陷入了空前的绝望。
先皇下令彻查惊马事件，很快事情便水落石出了，蔡政卿夫妻无辜被卷入了几位皇子的争斗之中，遭遇了无妄之灾，而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暗暗指向了先太子，这件事也成为了后来先太子被废的导火索。
而在此期间，皇后纡尊降贵，亲自带着李瑞宁登门道歉，并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蔡政卿不能拥有自己孩子的事情，自然被皇后对外封了口，皇后还安排了太医定期到蔡家来帮蔡政卿夫妻调养身子，也希望能尽可能的做些弥补。
蔡政卿夫妻俩也并没有一直消沉下去，很快便重新振作了起来，而夫妻俩的感情，也并没有因为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而受到影响，反倒是更加恩爱了。
皇帝对于蔡老的回答很是满意，但是脸上却透露出了一些无奈。
“听暴虎的传回来的消息，靖程这孩子似乎走了他爹瑞宁当年的老路，与他那师弟叶长砚的感情，现在似乎已经如那蜜里调油一般的亲密了。早先暴虎传回消息的时候，朕是十分震怒的，恨不得立即拆散了他俩，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想到当年瑞宁当年的悲剧，再想想朕在石鼓巷见到那俩孩子时候的情形，尤其是那两孩子，在夺得射箭和马球赛魁首之后的那个晚上，朕去石鼓巷，看到那俩孩子意气风发的模样，朕真是心如刀绞。”
皇帝手掌抚胸，有些悲戚的叹息一声。
“朕担心，若真是强行拆散了他们，当年瑞宁的悲剧会不会再次重演。这事儿，朕至今都还未让太后知晓，朕不知道她老人家知晓之后，会是何种反应，当年瑞宁那事儿对她老人家的打击真是太大了。”
蔡老的几个弟子先后入了仕，在萧氏去世后，蔡老身边就只剩下年纪最小的梁靖程，蔡老为了开拓梁靖程的眼界，便打算带着梁靖程四处游学，皇帝知道后，很是赞成，并将百骑司大统领暴虎派去了蔡政卿身边，也正好趁着与蔡老梁靖程游学的机会，探查各地的民情，而百骑司日常的运转则全部交到了副统领仇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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