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幽州。
天街,淳化坊,
贺府中堂前院,上百虎狼刀兵环伺,
那些利刃闪着寒光,二十几个家仆护卫被当场斩杀。
贺家几十个女眷,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阵仗?她们一个个都低头抽泣,哭声一片。
前方李信几声大吼,吓的她们一个激灵。
可这些人想哭却又不敢,只能紧紧抱在一起,泪流不止。
大风吹幽州,树叶梭梭。
贺府的院墙上,透过几株顽强摇动的小草。
满屋都是兵卒拔刀,随时斩杀贺府的血腥情景。
“贺军师,你以为你算什么?”李信坐在椅子上,身子俯下,手肘撑在膝盖,靠近贺诗楚道,
“你觉得刘家、梁家、郭家,这些宗族把你捧起来,你就是自己人了?”
“不会。他们都有自己的宗族,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联合而已。”
“他们在等孤动你。这会无数眼线,就在外面等着。孤要是把你府邸烧了,甚至是把你杀了,他们立刻就会来。”
贺府中堂里,正当李信说着这些的时候,
正好一个传令兵卒,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启禀太子,淳化坊、宜福坊、清平坊等,所有附近的巡更武侯、巡更曲将,全部或残或伤,捕快力量基本瘫痪。”
“幽州的卫戎部队,也出现了反应缓慢的情况。”
帝都幽州。
贺家府邸。
闻言,李信不禁起身环视四方,放声狞笑道,
“哈哈哈!一个半时辰了,快马能到沧州了。刘家的人还没来呢?”
“就一群这样的废物,也配是孤的对手?孤不懂他们在争些什么。”
抛弃盟友者,终被盟友所弃。
天下有一种力量,叫做大势。
它是无形的,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此刻,幽州城,李信一回来,就敢挥刀动贺诗楚了。
可贞娘子一支,在自家牌面人物遭难时,却想着用他的苦难,对付太子。
这是一种赢了局势,却输了人心的做法。
李信久经战阵,他对战场的军心尤为敏锐。
众志成城,万夫灭国。一盘散沙,就算人再多也没用。
不过,话说回来。
李信也知道,三皇子跟太子的优势从来都不同。
太子拥有的是实力,是北疆、漠北偌大的赫赫威名,
是白狼军,是赵军中拥有灭国之威,不可战胜的大将军。
可三皇子,一直以来借助的都是各宗族之势,皇帝之势。
所以,他们不敢拼是很正常的。也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赵元始五年,七月三日,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刘氏等武川外族的应对,
从客观来讲,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鲜血染红了贺家前院,
又有几个贺府仆人不老实,被太子亲卫直接斩杀。
到这一刻,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后,
太子李信才从撑头假寐中醒来,瞧着贺尚书道,
“贺诗楚,孤看在你为武川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今日,给你一条生路。”
“今晚你必须离开幽州。明天孤要是知道你还在帝都,神仙也保不住你。”
中堂前院,贺诗楚跪在青石板上,
到夕阳即将落山时,前浑部军师,再也没了过去的从容,
他的嘴角上全是血痕,李卒的巴掌扇的很痛。
但,他心里的悲哀,更甚脸颊,
刘氏的人马现在还没来,他已经绝望了。
比刘氏更让人绝望的,是陛下的巡防军、巡更武侯竟然也失效了。
不得不承认,位高权重的时候,人容易看不清一些东西。
被恭维多了,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
可这会,几乎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时,
贺诗楚终于明白了,实力才是根本。
除了硬实力,其他都是虚的。
“太子殿下,你如此莽撞,虽然会让幽州争斗攻守易型,但也可能彻底恶了陛下。”
“你本可以稳中求胜,赢面也一直是你更大,何苦行险呢?”
被押着跪伏在地,贺诗楚还想再努力一下。
他不敢明说,但态度已经表明,他愿意投降!
毕竟就算不依附贞娘子,他贺诗楚元老尚书的身份,也是一方小名号。
在他看来,太子势力,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
若真是这样灰溜溜离开幽州,
那从此之后,他这份尚书尊贵,开国的富贵就彻底消失了。
“稳?哈哈哈。孤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字。”仰望幽州穹苍的云,李信摇了摇头,淡然道,
“孤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因为书读多了,没什么用。”
“就像你现在这样,孤要你有什么用?你的位置,对孤才有用。那些玩命的人都盯着呢。”
“孤十一岁杀敌,十五岁破了然、上官虎,二十三岁灭国突厥,靠的就是敢拼,敢赌!”
“山匪窝子里,当一个匪徒不敢玩命时,他就没用了。没人怕他,他废了。”
“当一个太子,只能无力的等着皇位时,他也压不住将来的满朝魑魅魍魉!南梁的萧汉,就是一个这样的废物。”
李信自幼在山匪黑路里,跟着周云、李娘子漂泊流浪长大。
他所处的世界,从来是刀光剑影,生死徘徊。
正是青山寨的匪寇们,用一场场血淋淋的教训,奠定了李信幼年的世界观。
幽州城东。
贺家府邸。
此刻,贺诗楚眼里闪过了绝望。
因为他看见的,是一个敢于做任何事的太子。
显然,李信归都,已经没打算用正常的手段,解决刘氏问题了。
赵元始五年。
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如果是那样,肥胖的贺军师,忽然又想开了。
现在走,还真未必是坏事。
贺府中堂前院,贺诗楚面露难色,他甩开兵卒后,眉头紧皱道,
“太子殿下,这会贺某就算想走。恐怕贞妃的人,不会让老夫出城了。”
“何……何况如今,赵国河北地价高涨,老夫也要带点辎重啊。”
“哈哈哈……”中堂前院,几百兵卒中,李信笑了,笑的癫狂。
“贺诗楚?你特么真是个人精。”
“好,好,好!给你半个时辰收拾行装,孤用兵马,送你离开幽州。”
太子的命令一说完,身后嫡系大将中,李勇、李卒不禁眉头紧皱,互视一眼后,
一向不怕死的竹竿,觉得不妥,询问太子道,
“殿下,如果路上碰见了刘氏的兵马呢?”
“打!谁敢拦砍谁。”贺府,李信目光如炬,指着李卒、李勇,斩钉截铁道,
“人不够就调,幽州不行就去廊坊大营调。河北兵力不够,就去北疆调。”
“孤只有一句话,就算赵国打烂,孤也要刘氏倒下。”
说到这些,身躯高大,天生异相的白狼将军,
当着几百人的面,缓缓蹲下,拍着贺诗楚的肩膀道,
“贺叔叔,您要记住了。你听孤的,孤在你就在,谁要敢动你,先要过孤这关。”
“孤是武川赵人的太子,孤有信心压服天下群雄。将来,赵国要一统天下,河北人用、辽东人要用,武川族人更要用。”
这一瞬间,贺府的形势,已经完全被太子掌握。
人群里,在焦大脸,狭长的眼睛疑惑中,
贺诗楚长叹一声,对雄威赫赫的李信,无奈的拱手行礼道,
“臣……明白。臣没有太子诏令,不会回来的。”
“臣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大获全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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