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他们所有人，都永远无法释怀的一天。
警局中。
那些曾经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正在掩面痛哭，诉说着过去。
他们以为自己能够忘记。
然而并没有。
他们永远忘不了，那个女孩所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捂着脸庞，倒在地上。
许今挽最先跑过去，想要找医生，想要救人。
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只是隐隐记得，那四个作案的人中，有人在呢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又或是。
四人都在呢喃。
“是她自己冲上来的！”
女孩永远的失去了她的眼睛。
这一次，比上一次的事故还要严重。
可是学校依然是同样的举措——封口令。
并对外宣称说是…一切都是由女孩自己操作不当，所造成的意外。
许今挽那天很愤怒。
他不顾老师的阻拦，找上了校长室，想要一个说法——
那一刻。
许今挽是所有人的英雄。
他们想要这样一个人站出来，宣泄他们内心的不满……可无人跟着他一起上前。
他们不敢。
不敢将自己的学业…葬送在这里。
“我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人说。”
安轻言将眼镜缓缓摘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眼镜下，是一片腐烂的面庞，双眸毫无生机，死气沉沉，连一丝反光都不见。
她笑着，有些嘲讽：“许今挽选择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将我丢下了。”
……
许今挽沉默着。
秦幽依然用着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她紧紧捏着拳头，扼制着将蛋糕拍在许今挽的脸上的冲动：“你就是一个懦夫。”
“一个被利益收买的混账！”
刺骨的寒意浸染四肢，那是充满了死亡的感受。
“是啊。”许今挽闭上眼睛，说道：“当我去了校长室之后，我在那里，看见了我的家人。”
“看见了我已经白发的父亲，我已经衰老的母亲。”
“还有我已经确诊癌症的爷爷，他的怀里抱着奶奶的遗照。”
“他们所有人都在笑着！用欣慰的目光看着我！”
“校长也在笑着。”
“他说——”
“许今挽，你来的正好。”
“我们已经决定了，将出国留学的名额。”
“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哈，我就是一个混账！”
“是一个懦夫！”
许今挽捂住自己的心脏，另一只拳头捶在了一旁的窗架上：“我错了，我当然明白我错了！”
“可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选！”
“我想去找她！我想找她解释！”
“而她已经离开了！”
“我想再看她一眼也不行！”
“道长，道长说。”
鲜血从许今挽的手上流淌下来，而许今挽好似没有察觉，他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我们注定是两路人。”
“放弃吧…”
“可是我…又怎么能放弃呢？”
许今挽回过头去：“抱歉。”
“刚刚吓到你了吧？”
秦幽怀里抱着甜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依然凶狠，而她的表情却无比复杂。
“什么啊。”她喊道。
“为什么，让老师这么痛苦的人。”
“也同样这么痛苦啊。”
“你这让我怎么…怎么……”
安轻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道：“十五年，我的眼睛也一直在刺痛着。”
“我无数次的想要回到那一天，试图挽回悲剧。”
“可直到现在。”
“那天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
“我忘记了仇人的相貌，同样也忘记了他们的声音。”
“我忘记了回去的路。”
“也忘记了…”
“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只有一片空虚的黑暗。”
“洛同学。”
“如果十五年后，导致你的世界一片黑暗的仇人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向你忏悔过去，想让你原谅他…”
“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所有人的视线皆聚焦在洛鸣鹿的身上，洛鸣鹿微微靠在自己的手上，手指放在自己的眼睛旁。
他呵呵笑了笑。
“我会问他，十五年。”
“早干嘛去了？”
安轻言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早干嘛去了？”
“我没有原谅他。”
“我让他。”
“帮我复仇，以此，赎罪。”
……
……
“洛鸣鹿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笑成这样？”R在一旁给自己的大狗梳着毛，一边看向季思离的方向问道。
季思离转了转自己的手机最后稳稳接住：“只是一想到那对小情侣一会要吵架，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啊。”
R：“？”
他默默转过头，一边摸了摸大狗的脑袋，一边说道：“这个女人脑子怕是有毛病…啊呀！”
“我听得见，混蛋。”季思离扔了个瓶子过去，正中靶心！
“行了，委托目标安排好了没有？”季思离揉了揉手腕，道，“小心点罗绍延那帮人，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怕是已经将真相分析出一二了。”
R拿着瓶子揉揉头站起身来：“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季思离：“……”
自己不会一瓶子给这人脑子砸傻了吧？
一看见季思离的眼神，R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他抓起了一旁的狗链子，用着讽刺的笑看向季思离：“我有说错吗？”
“关于这次委托——”
“我们，不就是被用来当工具人的那一方吗？”
“而特查组他们，怕是要以为一切都是我们的阴谋哦。”
季思离低着脑袋，叹了口气，随后也露出笑容。
“不得不说。”
“这次，那位神秘的小姑娘，的确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啊。”
就在几人正听着安轻言的终于讲到“凶手”时。
G市的警方也终于收到了立即抓捕许今挽的命令。
他们绕过了站在原地情绪显然已经不怎么正常的秦幽，用了三人的力气，才将许今挽按在了地上。
许今挽并没有挣扎，他的脑袋狠狠抵住了脑袋。
不免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孩子。”
他被抬了起来，用仰视视角，看着秦幽：“不要，因此记恨公子。”
秦幽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一切。”
“都是我的懦弱。”
许今挽说道。
“我做错了事。”
“我还要，继续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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