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商、捕奴、文明、霸权、传承、民心……一切都通过战争来实现。
那就简单了。
商号的伙计仅仅能带路到额尔齐斯河，再往西只有地图，贸然西进难免绕路，现在有了岱青和土尔扈特，具备杀到黑海、莫斯科、波兰的条件。
科布多西边就是阿尔泰主山脉区，典型的断块山。
四级阶梯，山地轮廓块状和层状，高山地区有冰蚀冰川、珠状分布有断陷盆地，中间是原始森林线。
凉快不少，可以白天行军，不会热得发烫了。
阿尔泰山纵横四千里，之前半个月就一直顺着山脉行走，但阿尔泰本身没有大裂谷，山体浑圆，冰川密布冰碛石，U形谷套U形谷，雪山、森林、草原、荒漠，垂直分带明显。
陆天明在山谷中行军五天，停下了脚步，得等等后面的六千人，巴图则带着前锋继续前出。
这时候大军不存在后勤补给压力，战马随处可吃鲜美的野草，亲卫们闲着无聊，在冰川河中捕捉密密麻麻的鱼类改善伙食。
冷水鱼肉质细嫩、有弹性、香鲜甜美，阿尔泰有着名的三花五罗十八子美誉，近三十种鱼类，确实美。
等了两天，李述孔和董护印才追上来，他们到和托辉特部也没什么收获，完全是信息不对等的探路行为。
如今有土尔扈特部带路，和托辉特部失去唯一的向导作用，让他们与哈拉和林联系吧，以后再收拾。
六月二十二日，大军通过最后一道山谷。
风速突然增加，整个山谷在呜呜作响，前面的士兵一阵欢呼传来。
陆天明骑马出山口，耳边的呜呜声顿时消失，脚下是长达几十里的下坡路，向西望去，一望无垠的大地，碧绿的草色接天连地。
这里是额尔齐斯河中部，阿尔泰中部，也是最短跨越山脉的路，山谷口如同一个巨大的喇叭，南北两侧遥远的地方，依旧能看到高耸的雪山。
远处的额尔齐斯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草浪随风起伏，丘陵地茂密的森林，树木高大挺拔。
如此风光壮丽的山河，天天在狗斗厮杀，真是不配拥有。
陆天明在山坡上了望一会，心中豪情顿生，对身边将官大吼，“兄弟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大明从此拥有这片牧场，我们来守护山河，荡涤鬼魅觊觎。”
士兵们与他一样，个个豪情十足，高举手中武器齐齐呐喊，“诺！”
陆天明大手一挥，“下山，与前锋汇合，从今天开始，我们个个是冠军侯。”
大军欢呼一声，踏着漫山野花，嗷嗷下山。
能载入史册的荣耀，让每个人都很兴奋。
下山之后，大军立刻跟随前锋斥候奔跑向西。
山上看着额尔齐斯河不远，那是因为这条河的中部有十里宽的河床，十分显眼，望河跑死马。
黄昏时分，大军才来到东岸前锋的驻地。
士兵和战马都躲在丘陵中的树林里，沙沙的树叶下士兵搭了无数油布帐篷。
巴图已经支撑好大帐，陆天明一进门，他立刻汇报，
“上位，土尔扈特人距离我们五十里，只有五千人，但对面的额尔齐斯河太深，需要绕五十里，土尔扈特大营还在西边百里之外。
罗刹人在下游方向，北面二百六十里，克里米亚人几天前去往南边，到上游的斋桑泊去了。
斥候快马日夜查探，南北两处大约一万两千人，西边大军不得而知，土尔扈特说远在五百里外，他们这是敞开口子等咱们西进。
还有一个对我们绝佳的有利消息，罗刹人竟然在北边的山谷森林中扎营，自己把自己困起来了。
他们好似在建设基地，只要我们奔袭够快，完全可以把他们堵死，而且全是森林大树，完全不具备骑兵大战的条件，步战完全是我们的活靶子。”
陆天明双目一亮，大叫一声，“好，老天爷都在帮咱们，那就拿他们开刀祭旗。”
说完到地图前看看，克里米亚人到斋桑泊，那就别想返回，他们到‘大明’边境了，距离塔城不过二百里，原先都是土尔扈特部的牧场，与准噶尔直接相邻。
南边沙漠戈壁，一山之隔却郁郁葱葱，土尔扈特没有强大的实力，当然守不住。
可惜啊，准噶尔也没实力隔绝别的势力插足，最终变成了厮杀地。
“护印，在森林里转了一圈，你知道北在哪里吗？”
陆天明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董护印一愣，向右手方向一指，“应该这里是正北。”
陆天明笑着摇摇头，巴图善意提醒道，“护印兄弟指错了，那里是西北方向，跑罗刹了。”
董护印脸色大囧，李述孔也跟着道，“属下也错了，明明看着太阳在西边，怎么转了一圈，方向迷糊了。”
巴图讪讪说道，“一开始我也错了，这里的山川河流与大明境内都是反着来，到森林里极易迷路。”
陆天明哈哈一笑，“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故土东流人西去，皇命北望梦南归。”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虽然不知什么意思，东南西北相悖又无关联，一听就是漂泊之人在表达身不由己的无奈。
陆天明解释道，“这是唐人到西域的写照，我们脚下的地方虽然是西域，却属于大唐安北都护府下属的玄池州，地图上的斋桑泊就是玄池，我们来的地方是坚昆都督府，南边是阴山州都督府。
此处治地是安北都护府的最西北端，距离本府非常远，南边和西边又都属于安西都护府，唐人到此，好似安西近在咫尺，其实远离碎叶城至少两千五百里。
天山以西的大河向西流，我们面前的额尔齐斯河向北流，最终进入冰海，而中原的大江大河都是向东流。
所以唐人到西域，面对大河，随时随地有一种故土越来越远的感觉，而北方是未开辟的草地森林，距离碎叶城虽然两千五百里，但碎叶城是唐人聚集地，无形中成了梦中的故乡，所以又说皇命在北而梦在南。”
众人点点头，回味一遍山川地理，顿时与千年前唐人共鸣，果然有一种被撕裂的无奈。
陆天明感慨完，再次指指地图，“好了，没什么可商量，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早寅时出发，顺着河流向北，全军奔袭，黄昏时分，屠了罗刹大营，然后向西，等克里米亚那群混蛋返回，拦住全部斩了，之后再考虑西边的那些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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